“听说了吗……一直在马厩打杂的那位大小姐要嫁给靖王世子了。”
执安侯府,两个丫鬟正围在一起嚼舌根。
“听说了听说了。真没想到啊,她竟然能嫁那么好。她一个瞎子,脸还叫驴儿啃了一口,竟然真能嫁得出去。”
“对啊,而且还是正妻。咱们恐怕连侍妾都做不了。夫人这回,可是大方。”
“大方啥啊,我听说那个世子爷他……”
两人说的正火热,就被监工发现了,只能撇着嘴、抱着洗衣桶回去工作。
至于她们口中的那个大小姐,此刻正在侯府角落被两个妹妹进行着“相亲相爱”的交流。
“姐姐最近要嫁进王府了……妹妹我可真是替姐姐开心啊。”很明显,这是一个恶毒女配,简称二妹。
“关你屁事。”被两人围着坐在角落里的女人不屑道,“爷嫁进王府又不是你嫁进王府,你高兴个屁。”
同样很明显,这正是那位要嫁进王府的大小姐。
她目上缠着黑布,右脸颧骨上有一块不深不浅的疤,整个人跟个大爷一样,盘着腿,靠坐在墙角。
她叫苏晚鸳,是庶出的大小姐,母亲是个爬床的,遭大太太嫉恨,所以她自小失了母亲,一个人在马厩里养马养驴受尽欺负,也因此右脸还叫驴儿啃了一口。
很少有人把她当小姐看,这回也不知道那个嫡母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让她去当世子妃。
不过……苏晚鸳其实不止是个爬床婢女的孩子。她其实是穿越过来的(一点也不意外)。
穿越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活着的人类,相亲多次被拒(经典人设)。
他喜欢看网文,像许多猎奇小说都有仔细观摩(兴趣使然),像什么国学经典也都有涉猎(只看前三页),还有什么自然科学也是信手拈来(信口胡诌)。
就这样一个沙雕的大忽悠,竟然因为上厕所时马桶塌陷,淹死在了粪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甚至……还穿成了一个五岁小女孩。
当然,现在长大了,年方十七,不然咱们这个书也过不了审。
正在二妹气的跺脚要打人时,苏晚鸳忽然听到一阵铃铛的响声,还有动物皮毛(狐毛、貂毛)互相刮蹭的声音。
这一听就是三妹那个病秧子。
苏晚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死装货,大热天穿什么皮草衣服,显着你有钱了。还是你月经不畅痛经了啊?
三妹拦住二妹,装着慈悲看向苏晚鸳:“姐姐,妹妹也只是担心你。毕竟……妹妹早就听说,世子爷克妻。三任妻子新婚夜逃婚,两任妻子当夜毙命。如今姐姐就要嫁入王府,要是出了什么事……妹妹我可怎么办啊?”
苏晚鸳轻笑一声,换了个更加放肆的坐姿,黑布下早已瞎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三妹:“好妹妹,我怎么觉得你很期待这样呢?说实在的,有你们这两个贱人做妹妹,晚鸳真是三生有幸。”
听到这句话,二妹憋不住气,一耳光扇向苏晚鸳,却被三妹握住了手。
其实她真的应该谢谢三妹,毕竟只要她先出手,苏晚鸳立马就会还手。多年劳动的力气,可不是瞎说的,像这样一个深闺内阁的小姐,还是随便打的。
“二姐姐,是妹妹说错话了姐姐才生气的,二姐不要打姐姐了。”
三妹越是这么说,二妹越是生气。
苏晚鸳原本是看热闹呢,谁知道就在两人推搡间,三妹“一不小心”,扯下了苏晚鸳眼上的黑布。
“呃啊!”阳光入眼,苏晚鸳立即疼的尖叫起来,跪在地上。双目的刺痛让她几乎失去神智,整个人不断的颤抖着。
仅有的理智让她用手捂住了眼睛。可三妹立马把黑布往身后一扔,蹲下身关心地来扒拉苏晚鸳的手,明媚的阳光再次入眼,让她痛不欲生。
“布……布给我……给我!”苏晚鸳忍痛喊了出来。
“什么?姐姐你说什么?”三妹装听不懂。
“我说……黑布给我!拿来!”这一次,苏晚鸳喊的声音更大,可三妹不但装听不懂,还用脚把黑布往远处踢了踢。
“给我……赶紧拿来。你但凡是个人就给我拿来……求求你了。”
可三妹依旧装听不懂,还不停扒拉她的手。
苏晚鸳再也忍不了了,她也不管什么疼不疼痛的了,抓住三妹头发就使劲一拽,随即把三妹的头摁到地上揉搓。又立马起身往三妹手上狠狠踩一脚,直到骨骼松动的声音传入耳中才缓缓抬起,可又立刻踩住三妹的后背。
趁着此刻阴天,二妹愣神,三妹被制服,她赶紧撕下衣服蒙在眼睛上。然后走向二妹。
却不料被吓傻了的二妹忽然回过神来喊人:“啊!来人啊!苏晚鸳要杀人啊!”
苏晚鸳当即朝她侧脸就是一拳,二妹是习武之人,被她打了之后立马还手,两个人登时扭打在一起。
一会这个在上,一会那个占上风。但二妹练的毕竟是绣花拳,不及苏晚鸳的力道实在,很快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正在苏晚鸳战后结算时,两人身边的小丫鬟带着家丁来了,双拳难敌四手,苏晚鸳被他们制服,送到了大太太那里。
“苏晚鸳,你真是好样的。”这是执安侯苏承宗,简称她爹,“爹一开始还觉得你可怜,可如今一看……太让人失望了。”
苏晚鸳心里骂了句“你在装什么”,就立刻毕恭毕敬地磕头认错:“是女儿的错,请父亲责罚。”
她可清楚得很,她爹要是想好好对她,要是觉得她可怜,又怎么会忽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觉得她是个耻辱。
但不管怎么样,苏晚鸳都在争取她爹的惩罚。毕竟作为一个标准的封建男人,气概还是有些的,因此每回给她的责罚都不算太重。但要是让那个嫡母说惩罚……那就好玩了。
“看你认错态度好,后日又要出嫁,就从轻发落吧。但祖宗法则不可违,就打手板吧。”
苏晚鸳心里一喜,这么简单!得亏咬着嘴才没笑出声。
“那怎么行?玉瑶和伶薇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必须好好惩戒一番!”
苏晚鸳撇撇嘴,这嫡母怎么也来了。她说的好好惩戒肯定是私人恩怨,绝对不行!
“母亲质疑父亲的决定……不太好吧?”
“你闭嘴!”柳玉茹把茶杯一摔,只听“蹦”的一声,瓷片崩裂,划在苏晚鸳脸上。
这时,一直在一旁坐着的兰姨娘说话了:“是该重罚,那就关祠堂吧。和手足姐妹打架,也该在列祖列宗面前反省。”
兰姨娘是苏承宗新娶进来的小媳妇,才二十二,漂亮的很,家世清白,所以很讨苏承宗喜欢。她这么一说,苏承宗就同意了,嫡母很识趣,乖乖闭嘴看戏了。
苏晚鸳知道兰姨娘这是护着她,所以在磕头的时候,还给她多磕了一个。
可谁曾想,谁曾想,先打手板再祠堂;不曾想,不曾想,这个就是二选二。
太可恶了!
不过没办法,她只能接受。
而且跪祠堂也挺好的。首先有吃的,其次有垫子可以垫膝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祠堂比马厩好闻多了。
跪祠堂,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