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腐烂中的转机
黎明前的杂货铺后院，泥土仍带着夜露的湿气。
张三跪在陶罐旁，指尖捻起一撮腐烂的水藻絮状物。那些灰绿色的残渣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微光，像是某种未被记录的魂力载体。
“吸附效率37%……能量逸散率太高……”他低声自语，用炭笔在手臂上记下一串数字。
三天前那个偶然发现，让他几乎废寝忘食。那些被普通魂师视为垃圾的腐殖质，竟然能短暂储存溃散的魂力——虽然时间不超过三秒，但已经足够推翻《武魂图谱》里“魂力不可回收”的定论。
“阿弟？”
奥斯卡的声音吓得张三一哆嗦，炭笔在胳膊上划出长长的黑线。他下意识用袖子遮住手臂上的算式，却忘了自己满手都是腐藻的腥臭味。
金发少年皱起鼻子：“你又在弄那些……”
“肥料！”张三挤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弗兰德大人说后院的药草长势不好。”
奥斯卡将信将疑，但很快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老师让我告诉你，今天有贵客来，我们要穿那件新斗篷。”
张三心头一紧。能让弗兰德如此重视的“贵客”，很可能是……
“是武魂殿的人吗？”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奥斯卡摇摇头，压低声音：“听说是从星罗帝国来的商队，专门收购稀有魂兽材料。”
张三若有所思地搓着指尖的腐藻残渣。星罗帝国……那里或许有更完整的魂兽图鉴，甚至关于武魂变异的记载。
但眼下，他需要先解决另一个问题——如何让腐殖质里的魂力为己所用。
（二）贵客与试探
正午的杂货铺罕见地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木牌。
弗兰德换上了那件领口镶银边的深褐色长袍，连眼镜都擦得闪闪发亮。张三和奥斯卡像两个精致的傀儡，一左一右站在柜台旁，身上是崭新的墨绿色斗篷——那是用“蜜香猪”的皮毛边角料做的，带着淡淡的甜腻气息。
门铃清脆作响。
进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商队首领，而是一个罩着黑纱斗篷的娇小身影。那人掀开兜帽时，奥斯卡倒吸一口冷气——少女左眼下方纹着一枚小小的蜘蛛图案，八条蛛腿一直延伸到耳际。
“星罗帝国朱家，朱竹清。”少女的声音冷得像冰，“家父托我来看货。”
弗兰德的笑容僵了一瞬。张三敏锐地注意到，男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坠——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令尊要的‘幽冥灵猫眼珠’已经备好了。”弗兰德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紫水晶匣子，“不过价格嘛……”
朱竹清直接抛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金币碰撞的声响让弗兰德眼镜后的目光瞬间炽热起来。
趁着他们验货的间隙，张三悄悄观察少女的魂力波动。那是一种极其内敛的能量运转方式，每次呼吸间，魂力都会在特定经脉节点形成微小的漩涡……
“你在看什么？”
冰冷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张三这才发现朱竹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极了捕食前的猫科动物。
“您的纹身很特别。”他露出六岁孩子该有的好奇表情，“是武魂的一部分吗？”
少女的眼神陡然锐利。就在气氛凝固的刹那，弗兰德一把将张三拽到身后：“小孩子不懂事，朱小姐见谅。”
朱竹清最后深深看了张三一眼，转身离去时裙摆翻涌如黑雾。门关上的瞬间，张三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那不是恐惧的冷汗，而是过度兴奋导致的体温失调。
因为他看清楚了：少女转身时，后颈处隐约浮现的蛛网状魂力纹路，与他腐烂水藻实验中那些吸附魂力的脉络……
几乎一模一样。
（三）夜盗与异变
当晚，张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月光被乌云遮蔽的午夜，他溜进了弗兰德严禁他们进入的阁楼。那里堆满了落灰的账本和破损的魂导器，但在最角落的木箱里——根据他连日来的观察——藏着弗兰德真正的收藏品。
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箱子里是七个小水晶瓶，每个瓶中都悬浮着不同颜色的液体。张三小心翼翼地拿起标着“妖眼魔树汁液”的那瓶，紫黑色液体在瓶中缓缓旋转，偶尔浮现出细小的眼状气泡。
“精神属性……正好验证我的假设……”
他刚要把瓶子塞进袖口，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奥斯卡的惊叫。
储藏室里，金发少年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的香肠武魂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但本该金黄的表面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丝！更可怕的是，那些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魂力……
“你碰了朱竹清给的东西？”张三冲进来劈头就问。
奥斯卡脸色惨白：“她、她走时塞给我一颗糖……”
话音未落，整根香肠武魂突然扭曲变形，黑丝暴涨间竟化作一只狰狞的蜘蛛虚影！奥斯卡双眼一翻昏死过去，而张三怔怔地看着那只蜘蛛——它腹部的花纹，分明是缩小版的星罗帝国皇室徽记！
（四）精神世界的震动
菜阿弟的谷仓幻影正在崩塌。
原本永不停歇的雨声被某种尖锐的蜂鸣取代，茅草屋顶的漏洞中渗下紫黑色的“雨水”。那些液体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细小的蜘蛛，窸窸窣窣地爬向蜷缩在角落的孩子。
“滚开……滚开……”
菜阿弟挥舞着虚幻的手臂，却挡不住蜘蛛群。第一只爬上他脚踝时，整个精神世界突然剧烈震荡——远处浮现出一道裂缝，裂缝外是张三捧着水晶瓶的模糊身影。
“原来你在这里。”成年男子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
菜阿弟惊恐地抬头，看见裂缝那端的“自己”正露出完全不属于孩童的微笑。
（五）弗兰德的抉择
天蒙蒙亮时，弗兰德才带着一身露水回来。
他推开储藏室门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奥斯卡昏迷不醒地躺在角落，而张三正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滴入一个盛满腐藻的陶罐！
“小鬼！你——”
“别过来！”张三抬头喝道，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弗兰德从未见过的冷静与疯狂，“他的武魂被寄生了，只有同源魂力能引出来！”
弗兰德这才看清：奥斯卡右手腕上缠绕着丝丝黑气，而陶罐中的腐藻正发出诡异的吸力，将那些黑气一点点抽离。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张三的血滴入腐藻后，竟浮现出与朱竹清同款的蛛网状纹路！
“你到底是什么人？”弗兰德的蜂鸟武魂已经盘旋在肩头，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张三咧开嘴，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个裂开的陶俑：“我是您亲手捡回来的‘废武魂’啊，弗兰德大人。”
话音刚落，储藏室的地板突然渗出紫黑色的雾气。在弗兰德惊骇的目光中，那些雾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蜘蛛虚影，而蜘蛛的复眼里——
倒映着两个重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