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顶棚的日光灯管在顾沉舟头顶嗡嗡作响，他运球的节奏突然乱了—场边记分牌旁，谢予安正在给女子篮球队分发号码布。她束起的高马尾随着动作轻晃，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让他想起素描课上描摹过的希腊雕像。
“发什么呆！”纪昭然的传球擦着他耳边飞过，篮球在塑胶地板上弹起夸张的弧度。顾沉舟跃起接球的瞬间，看见谢予安小跑着追向滚出场外的篮球。两人同时弯腰的刹那，他的指尖触到她手腕内侧微微突起的尺骨。
“校运会报名表。”谢予安将表格拍在他汗湿的掌心，薄荷味湿巾的气息混着篮球馆特有的橡胶味，“听说你报了1500米？”她歪头时，马尾辫扫过顾沉舟手背，痒得像有蝴蝶停驻。
顾沉舟盯着表格上工整的楷体字，突然发现”谢予安”后面跟着三个参赛项目：“你…要跑接力？”“怕我抢你长跑风头？”她笑着后退两步，突然起跳投出三分球。篮球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网兜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顾沉舟听见自己心跳声与篮球落地的节奏重合，喉间泛起陌生的干渴。
周末的操场白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顾沉舟调整着呼吸节奏跑过弯道，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恶的脚步声。谢予安戴着白色运动发带与他并肩，薄荷绿运动服像一片春天的叶子飘在深灰跑道。
“步频太快了。”她说话时呵出的白雾散在冷空气里，“保存体力到最后冲刺。”顾沉舟沉默着放慢速度，却感觉耳膜随着她的呼吸频率震动。当朝阳刺破云层时，他们的影子在跑道上叠成双人舞的造型。
校运会当天，顾沉舟在检录处系鞋带时，看见谢予安正在给四班运动员分发巧克力。她转身时，后颈的号码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用荧光笔画的卡通军鼓。纪昭然突然从后面勾住他脖子：“要不要哥在终点给你准备鲜花？
1500米最后一圈，顾沉舟的运动鞋已经沾满煤渣。看台的加油声像隔着重水传来，直到某个清亮的声音刺破混沌：“顾沉舟！看前面！”他抬头看见谢予安站在弯道外侧，小号般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震颤。
冲刺瞬间，他看见记分牌下晃动的蓝色蝴蝶结。撞线时漫天彩带落下，顾沉舟踉跄着跌进带着薄荷香气的怀抱。看台爆发出的欢呼声中，他听见谢予安贴在他耳边说：“你心跳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