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站在皇家图书馆高大的橡木门前，仰头望着门楣上鎏金的“藏经阁“三个大字。晨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六殿下，请出示令牌。“
守在门前的侍卫声音恭敬，眼神却带着几分轻慢。雪霁不以为意，从腰间解下一枚青铜令牌递过去。这是昨晚雪夜大帝派人送来的，代表着对他“勤奋好学“的嘉许。
侍卫检查令牌时，雪霁的目光扫过图书馆前厅。三三两两的学者和官员穿梭其间，没人多看他这个不起眼的六皇子一眼。正合他意。
“殿下请进。“侍卫归还令牌，补充道，“西侧为史籍区，东侧为魂师典籍，北侧是禁阅区。“
雪霁微微颔首，径直走向西侧。他的靴子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前世养成的习惯让他本能地放轻脚步，像一只潜行的猫。
史籍区的书架高达五米，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雪霁随手抽出一本《天斗帝国编年史》，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翻开厚重的书页，他并没有真的阅读，而是用余光观察着整个区域。这里人不多，大多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学者。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坐在借阅台后的年轻管理员，约莫二十出头，正专心致志地整理着一摞卷轴。
雪霁记得这人——戈恩，帝国元帅戈龙的侄子，因武魂变异无法成为强大魂师，被安排在这闲职上。在原作中，这是个几乎被一笔带过的边缘人物，但现在，却可能是他在皇室中难得的突破口。
“请问《星罗帝国地理志》放在何处？“
戈恩抬起头，看到问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到对方衣领上的皇室纹章，连忙起身行礼。
“回殿下，在第三排书架最下层。“戈恩犹豫片刻，“需要小人帮您取来吗？“
雪霁摇头：“不必。“
他亲自走向指定位置，蹲下身时故意让袖中的手帕掉落。戈恩快步走来拾起，雪霁接过手帕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
“多谢。“雪霁轻声道，指尖在对方掌心不着痕迹地划了一下。
戈恩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常态。雪霁知道他会明白——那是天斗帝国暗探之间通用的联络暗号。
拿着《星罗帝国地理志》回到座位，雪霁终于开始真正阅读。他需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一切细节：两大帝国的势力分布，武魂殿的架构，七大宗门的立场，以及...皇室内部的权力格局。
正午时分，图书馆的人渐渐稀少。雪霁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东侧魂师典籍区传来一阵骚动。
“四殿下，这里真的没有您要的那种魂兽图谱...“
“放屁！本皇子昨天明明看到过！“
雪霁眉头微皱。这个嚣张的声音他认得——四皇子雪崩，原作中那个装疯卖傻的纨绔皇子。他合上书，悄无声息地靠近声源处。
魂师区中央，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正将几本书摔在地上。他约莫十五六岁，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戾气，腰间挂满各种珍稀魂导器，活像个行走的珠宝架。
“四弟，又发脾气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雪霁转头看去，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缓步而入。青年穿着素雅的白袍，面容与雪夜大帝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那份威严，多了几分书卷气。
三皇子雪海——皇室中出了名的老好人。
“三哥！“雪崩立刻换了副面孔，笑嘻嘻地凑上去，“我就是找本书，这些奴才非要拦着...“
雪海摇摇头，弯腰拾起地上的书籍：“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雪霁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退到阴影处，观察着两人的互动。雪崩的纨绔表演堪称完美，但刚才那一瞬间，当雪海弯腰时，雪霁分明看到雪崩眼中闪过的冷光。
有趣。这位四皇子恐怕比原作中描演的还要深沉。
离开图书馆时，雪霁在借阅台前驻足。戈恩正在登记一批新到的典籍，头也不抬地问道：“殿下需要什么？“
“《天斗皇室礼仪全录》。“雪霁故意提高声音，随即压低补充，“今晚子时，西偏殿后门。“
戈恩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继续书写：“好的殿下，这本书在三号架二层。“
回到自己的寝宫，雪霁发现桌上多了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他盯着茶壶看了片刻，从袖中取出那根银针，轻轻探入茶水中。
针尖瞬间泛起诡异的蓝光。
雪霁眼神一冷。慢性毒药，服用后会导致魂力逐渐消散。看来有人不希望他觉醒武魂。
他没有声张，只是将茶水悄悄倒进窗外的花丛中。那些娇艳的玫瑰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殿下，七宝琉璃宗宁宗主求见。“侍女在门外轻声禀报。
雪霁挑眉。宁风致？这位大人物为何会来拜访他这个透明皇子？
“请宁宗主稍候，我马上出去。“
他迅速整理好衣着，将银针藏回袖中，又取出一本空白册子，开始记录今日的饮食和接触物品。前世的情报工作习惯让他建立起一套完整的防范系统。
会客厅内，宁风致正欣赏墙上的山水画。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温和的目光落在雪霁身上。
“冒昧打扰，六殿下。“
雪霁恭敬行礼：“宁宗主大驾光临，是雪霁的荣幸。“
“听闻殿下近日勤学不辍，风致特来拜访。“宁风致示意随从呈上一个锦盒，“这是七宝琉璃宗收藏的《魂力导论》，或许对殿下有所帮助。“
雪霁接过锦盒，心中警铃大作。宁风致为何会关注一个魂力低微的皇子？是雪清河的授意，还是另有所图？
“多谢宁宗主厚爱。“雪霁小心应对，“雪霁资质愚钝，恐怕辜负了这般珍贵典籍。“
宁风致微微一笑：“殿下过谦了。风致有个问题想请教——若天斗与星罗边境再起争端，殿下认为当如何应对？“
陷阱？试探？雪霁大脑飞速运转。这个问题绝非随口一问。
“雪霁年幼识浅，不敢妄议国事。“他谨慎回答，“不过...若两国争端源于资源之争，或许互通有无比兵戎相见更为妥当。“
宁风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殿下高见。风致改日再来拜访。“
送走宁风致后，雪霁站在庭院中，任由秋风吹拂面颊。刚才的回答他故意留了余地，既不过分显露才智，也不显得愚钝无能。
天色渐暗，雪霁用过晚膳——每道菜都用银针测试过——开始整理今日所得。戈恩的暗线已经埋下，雪崩的伪装需要提防，宁风致的来意尚不明确，而暗中的敌人已经开始下毒...
他翻开宁风致送的《魂力导论》，发现扉页夹着一张字条：
“明日下午三时，皇家学院后花园。“
雪霁将字条烧毁，望向窗外的明月。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吃人的皇宫中活下去。
子夜时分，雪霁披上黑色斗篷，悄无声息地溜向西偏殿。月光被乌云遮蔽，整个皇宫沉浸在黑暗中，只有巡逻侍卫的火把偶尔划破夜色。
西偏殿后门处，一个黑影已经等候多时。
“殿下。“戈恩低声道，“您冒险联系小人，有何要事？“
雪霁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我要知道皇室近三年来的所有人员变动，特别是雪清河殿下身边的侍从。“
戈恩接过图纸，入手沉甸甸的——里面包着几枚金魂币。
“这...太危险了。“
“你叔叔戈龙元帅最近很头疼吧？“雪霁突然转变话题，“武魂殿在边境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
戈恩身体一震：“您怎么知道...“
“三天后，同一时间。“雪霁没有回答，转身隐入黑暗中，“记住，你从未见过我。“
回寝宫的路上，雪霁绕道经过御花园。就在他准备拐弯时，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他立刻闪身躲到假山后，屏住呼吸。
两个黑影从远处走来，月光短暂地照亮了他们的面容——雪清河，和一个穿着武魂殿执事服的中年男子。
“...计划必须提前。“那执事低声道，“教皇大人已经等不及了。“
雪清河的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告诉比比东，天斗帝国不是武魂殿的后花园。“
雪霁紧紧贴在假山后，心跳如鼓。他无意中撞破的这场对话，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测——雪清河与武魂殿的关系，远比原作中描述的还要复杂。
当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雪霁才长出一口气。他抬头望向满天繁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这场游戏，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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