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张氏神色动容,但依旧沉默。
张晨熙喝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就是被人杀死的,拿来隐情,你们应该去追查凶手,而不是在受害家属伤口上撒盐。”
陈安不去管他,转身看向罗县令,“县令大人,张靖渊的死小人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我有两个方向可以验证。”
“哪两个方向?”
“要么开棺验尸。”
赵张氏与张晨光听闻,皆大声喝道:“不可开棺。”
罗县令手指捻着胡须,眯眼。
赵张氏说道:“我儿已经入土,怎么能被你等打搅。”
张晨光想的却是张家面子问题。
他厉声喝道:“我张家人入了土被开棺这事传出去,十里八乡张家哪里还有面子。
“若是官府执意如此,我定叫在京都任职的吏部张二郎呈递御状。”
罗县令之前就是头痛在此。
张家之所以能鱼肉乡里,主要还是京都的吏部有关系。
吏部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见官,人均高一品的六部之首。
并且他还打听到。
两个月前,张家二房晚辈张二郎进士出生,扎根京都,如今靠赵家疏通关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吏部照磨所照磨。
正八品的京官,未来前途无限量。
他在等后面的神官出来主持事务。
可左等右等,那三人也不出来。
池也看向南十二。
他最头疼这些文官扭扭捏捏,要不是为了可能潜藏的妖族迹象。
他早亮明身份,压着这些人直接开棺,到底是不是,一看便知。
罗云翔犹豫了,他看向陈安,“你说还有一法又是什么?”
陈安知道对方肯定不同意开棺,只不过是为后续进去搜查的事情铺路。
他缓缓说道:“另一法便是将之前给那张靖渊验尸的仵作,找来细细审验,但来回路途太长耗时太多,我建议还是开棺。”
张晨光微眯着眼。
这个小小的捕快陈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张家威严,他欲除之而后快。
赵张氏摇头,“不可打搅我儿。”
“这是你选的,你迟迟不肯说出真相,罗县令,我建议对这女人用刑。”
罗县令眉头跳了跳,这女人娘家可是赵家皇商,这关系通了天去,刑不上大夫的同时,其实也包含了这些关系户。
他只是摆摆手,“传仵作吧。”
马快得令,疾驰而去。
陈安看到罗县令犹豫的表情。
猜到了一些内幕。
不能对这女的用刑,对方又摆明了一人扛罪的决心,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妖物真相。
诛连可是重罪,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以备后续勘验,特别是这些有官家背景的人,审核更是严格。
杀了她,妖物来源的线索就会直接断掉。
既然现在已经得罪死了张家。
那不找到具体罪状,根本弄不死张家,单单杀一个女人有什么用?
他说出了准备已久的铺垫,拱手道:“大人,我要进去搜查张靖渊的房间。”
罗县令点头。
赵张氏拒绝。
但这可由不得她。
张晨光本来也想拒绝。
但相比被强行开棺,搜查反而算不得什么,他想了想没有开口。
沈冰彤的罗盘转了许久,终究指针没有确定下来。
她对着另外两个神官说道:“此地曾经残留妖气,但现在测不到了。”
陈安如愿在小厮的带领下,去到张靖渊的房间。
池也与沈冰彤也脱离队伍跟了上去。
进入庭院的时候,池也偏头遥望了张晨光一眼。
后者微微作揖。
池也收回眼神。
看来自己一行早已被对方发现,那此次查找罪证还能有所获?
要不把张家全灭了,一个不放过,事后再说?
池也如今年岁已经成长。
他打消了早年间常有的灭门想法,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并且他不想再次被监正关一年禁闭。
只得把期望放在前面那个小捕快身上。
对了,这个小捕快叫什么来着?
他回忆了片刻。
发现记不得此人名字,索性不再去想。
陈安在小厮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宽大,里面并没有搬空,还是保持往常住人的样子,并且打扫的很干净。
池也跟在后面,沈冰彤拿着罗盘进去。
她手上的罗盘一通乱转。
陈安站在这个宽大的房间当中。
他闭眼两秒,再次睁开,激活了八卦真眼。
视线里的细节非常多,也分析出了许多于案件无用的信息。
比如这个张靖渊生前就有洁癖,还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书架上的书,从高到低排的整整齐齐,笔墨纸砚依顺序放在右手。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张靖渊似乎还是个学生?
沈冰彤进屋,手上拿着罗盘到处探寻,上面的指针来回转。
“怎么样?”池也看过来。
“周围有很强的干扰,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曾经有妖气。”
陈安手指沿着桌子划过。
换个视角,蹲在地上左右看。
他发现桌子下方,有一个绿色的光点。
这桌子还专门用阵法处理过?
他埋头看下去。
发现桌子下方有一个凹槽,摸过去,上面有个凹槽,看形状,与他在黄管家袖口拿出来的玉佩形制一样。
陈安试着拿玉佩去映衬。
咔嚓。
桌子推出来一个盒子。
居然是个暗盒。
里面放着一本书。
陈安拿起,翻开一看,居然是一本日记。
日记很厚。
他快速翻动。
满篇都写满了一个书院差生的不甘。
看到书院的名字,陈安挑了挑眉,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在南彰山南面,靠近山楂镇。
作为大武的四大书院之一,那里人才济济,几乎就相当于他前世熟知的两大顶级名校。
能进白鹿书院,这张靖渊学习似乎还可以啊,妥妥的学霸。
陈安翻到后面,减缓了速度。
似乎从进入白鹿书院成绩差开始,他就以写日记发泄心情,记录的越来越频繁。
前面两年都是些日常碎碎念。
今年的日记。
【正月初三,那课上的先生又在展示他的浩然正气,但是作为根本没资格进入特修班的我,又怎么能修出浩然正气?】
【正月十八,邻桌的张浩选上了特修班,他人品如此拙劣,为何能入那大儒法眼?我不甘心,我不想当个普通儒生。】
【正月十九,他又从那镇上的春满园出来,甘愿被烟花巷柳的女人玷污一身的正气。凭他,怎么够资格修习浩然气?我还是不甘心,凭什么是他,我要去举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