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纷飞如雨,东方傲独自战在园中,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银弧,剑尖挑起三片花瓣,整齐地钉入树干。他后退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傲哥哥的剑法又精进了。”
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方傲身体猛地一僵,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转身,仿佛害怕这只是幻觉。
桃树下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杏眼桃腮,眉目如画。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淡绿色襦裙,发鬓松散,几缕青丝垂在耳畔,更添几分柔美。虽然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书卷气。
“海诺?”东方傲的声音微微发颤。
谢海诺眼中噙着泪水,嘴角却扬起甜美的笑容:“三年不见,傲哥哥就不认得我了吗?”
东方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谢海诺搂入怀中。少女身上淡淡的草药香钻入鼻尖,那是她父亲药铺的味道。东方傲闭上眼,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长沙城,那个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我以为你……”东方傲的声音哽咽了,“黄巾贼攻破长沙那日,我寻遍全城都没有找到你。”
谢海诺轻轻推开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桃花的帕子:“还记得这个吗?你说过,只要我带着它,无论多远你都能找到我。”
帕子上绣着的桃花已经褪色,边角处还有烧焦的痕迹。东方傲接过帕子,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针脚——那是十四岁的谢海诺第一次学刺绣时,他故意逗她绣的“定情信物”。
“这三年你是怎么……”
“先别说话。”谢海诺突然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贴上东方傲的嘴唇,东方傲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咳咳!”
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东方傲转头看去,指尖钱羽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一个身着黄色衣裙的少女。那少女眉目如画,与谢海诺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英气。
“诺彤姐!”谢海诺惊喜地叫道,挣脱东方傲的怀抱,奔向那少女。
周诺彤张开双臂接住谢海诺,两人紧紧相拥。钱羽走到东方傲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东方傲这才注意到,钱羽和周诺彤十指紧扣,显然关系非同一般。他挑眉问道:“你们……”
“我们在吴郡就相识了。”钱羽眼中满是柔情,“三年前黄巾作乱,我逃难时恰好遇到诺彤一家。后来……”他耸耸肩,没再说下去,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好啊,二弟,原来你早就……”东方傲笑着摇头。
四个年轻人坐在桃树下,分享着各自的经历。谢海诺讲诉了她如何在城破时被父亲的血学生救走,如何在逃亡途中靠行医为生;周诺彤则说起她一路打听钱羽下落,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的经过。
“这么说,你们现在是……”谢海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钱羽和周诺彤。
周诺彤大方地点头:“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太好了!”谢海诺拍手笑道,“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东方傲轻咳一声:“海诺,女孩子要矜持些。”
谢海诺吐了吐舌头:“傲哥哥还是这么老古板。”
众人笑作一团,只有孙飞不知何时站在远处,手里拎着一坛酒,神情落寞。东方傲注意到他,招手道:“三弟,过来一起喝酒啊!”
孙飞勉强笑了笑:“大哥和二哥都有佳人相伴,我这个杀猪的就不凑热闹了。”
周诺彤起身行了一礼:“这位就是孙飞兄弟吧?钱羽常提起你,说你武艺超群,为人豪爽。”
孙飞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二哥过奖了。”
“来,一起喝酒。”钱羽接过孙飞手中的酒坛,给每人倒了一碗,“今日我们兄弟相聚,又有佳人相伴,当浮一大白!”
众人举碗相碰,酒水溅出,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孙飞仰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叹道:“就缺个三弟妹了。”
谢海诺眼珠一转:“三哥放心,以你的本事,定能找到好姑娘。我认识不少……”
“海诺!”东方傲急忙打断,“别乱点鸳鸯谱。”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桃园:“不好了!黄巾贼攻破了宛城,正向这边杀来!”
洛阳皇城内,十名身着锦袍的宦官聚在一间密室里。烛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墙上如同十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陛下病重,时日无多。”为首的张然声音尖细,如同指甲刮过瓷器,“太子刘卞乃何氏所出,若他继位,何晋那厮必掌大权,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赵中阴恻恻地笑道:“陈留王刘邪聪慧过人,且由董太后抚养,与我等亲近。若能立他为帝……”
“何晋手握重兵,岂会坐视不理?”段归忧心忡忡。
张然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所以要先下手为强。我已命人在陛下的汤药中加了点‘佐料’,三日内必驾崩。届时假传圣旨,召何晋入宫……”
十人相视而笑,烛光下他们的脸如同恶鬼。
三日后,灵帝驾崩的消息传遍洛阳。大将军府内,何晋拍案而起:“阉党竟敢谋害先帝!本将军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曹巢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将军息怒。宦官之势,起自冲质二帝之时,在朝廷延伸极广,这不是一朝一夕而成势,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杀绝的。如果谋事不密,泄露出去,必遭灭门之祸,请大将军三思。”
何晋冷笑:“汝等小辈,安知朝廷大事!”
这时,侍卫来报:“大将军,那小黄门催促大将军速速进宫。”
何晋挥袖:“让他先走。”
侍卫退下后,袁邵低声道:“大将军,宫中禁军归蹇琐统领,恐怕早已埋伏停当。”
曹巢再次劝谏:“当今之计,应正君位,然后讨贼。”
何晋沉吟片刻,点头道:“嗯,曹巢之言正和我意。谁敢与我正君讨贼?”
袁邵抱拳:“愿领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册立新君,诛杀宦党,扫清朝廷,以安天下!”
何晋大喜:“有袁邵相助,我放心了。好,召集大臣,进宫!”
在灵帝的葬礼上,何晋率众臣拥立太子刘卞为帝。三日后,何太后设计用毒酒杀害了董太后。十常侍对此极为不满,暗中谋划,密谋除掉何晋。
桃园内,东方傲等人已收拾好行装,准备撤离。
“宛城距此不过百里,黄巾贼旦夕可至。”钱羽检查着马匹的鞍具,“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谢海诺和周诺彤将干粮和药材分装好。孙飞挥舞着杀猪刀,跃跃欲试:“怕什么?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东方傲摇头:“三弟,黄巾军势大,我们寡不敌众。况且……”他看了一眼谢海诺和周诺彤,“现在有女眷在,不宜硬拼。”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号角声和喊杀声。一支黄巾军的前哨部队已经出现在山坡上,黑压压的人头如同潮水般涌来。
“来不及了!”钱羽翻身上马,伸手拉起周诺彤,“上马!”
东方傲抱起谢海诺,跃上另一匹马。孙飞则徒步奔跑,速度竟不比马匹慢多少。
黄巾军发现了他们,数十名骑兵追了上来。箭矢如雨,一支箭擦过谢海诺的肩膀,带出一丝血花。她咬紧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但东方傲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别怕。”东方傲低声道,突然感到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再次涌动。他下意识地伸手,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缓慢——飘落的树叶停滞在半空,飞来的箭矢如同蜗牛爬行。
东方傲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控制这股力量了!他策马避开箭矢,又恢复正常速度。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一片树林,突然从林中杀出一队官兵。
“是朝廷的军队!”钱羽惊呼。
官兵与黄巾军厮杀在一起,暂时无暇顾及东方傲一行人。他们趁机冲入树林深处,直到听不见厮杀声才停下。
谢海诺脸色苍白,肩头的伤口渗出血来。东方傲急忙下马,小心地撕开她的衣襟。箭头擦出的伤口不深,但周围已经开始发黑。
“有毒!”周诺彤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这是我在路上配制的解毒散,应该能缓解毒性。”
东方傲接过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谢海诺疼得倒吸一口气,但强忍着没有哭出声。东方傲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孙飞警戒着四周,突然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片刻后,一队官兵押着几个黄巾军俘虏从林间走过。为首的官兵看到了他们,警惕地按住刀柄:“什么人?”
钱羽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钱羽,这些都是我的家人。我们被黄巾贼追赶,幸得军爷相救。”
军官打量了他们一番,见有女眷,神色稍霁:“黄巾贼势大,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往南三十里有座县城,尚算安全。”
谢海诺突然问道:“军爷,京城可有消息?皇上他……”
军官脸色一变:“陛下驾崩了。新帝即位,大将军何晋正与十常侍斗得你死我活。”他摇摇头,“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待官兵走后,东方傲与钱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何晋刚愎自用,恐非十常侍对手。”东方傲沉声道。
钱羽点头:“若京城有变,天下必将大乱。我们……”
“先找个安全得地方安顿下来。”东方傲看了看虚弱的谢海诺,“再从长计议。”
洛阳大将军府内,何晋正在设宴。席间他意气风发,举杯道:“如何?杨卓带甲二十万,清楚宦官易如反掌。哈哈哈!”
千禧忧心忡忡:“大将军,杨卓乃豺狼也,引他入京,必要吃人呐!”
何晋不悦:“你太多疑,不足以谋大事。”
千禧坚持道:“我素知杨卓为人,其人面善而心狠,一入京城必生祸患。不如阻止他入京,免生祸乱。”
何晋拍案而起:“哼!尔等皆书生之见,不必多言,老夫主意已定!”
宴席散去后,何晋接到圣旨,命他即刻入宫商议要事。谋士陈琳劝阻:“大将军不可轻入,恐有诈也。”
何晋大笑:“吾掌天下兵权,十常侍敢奈我何?”
曹巢最后一次劝道:“大将军若执意入宫,请先诛十常侍,再入不迟。”
何晋不以为然,只带了少数随从便入宫去了。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响声。
何晋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突然感到一丝不安。四周太过安静,连一个侍卫都没有。他加快脚步,想尽快见到太后。
转过一道回廊,迎面撞上了张然和赵中。两人面带诡异的笑容,身后站着数十名持刀侍卫。
“大将军深夜入宫,有何贵干啊?”张然尖声问道。
何晋厉声道:“本将军奉诏入宫,尔等阉党意欲何为?”
赵中冷笑:“奉诏?奉谁的诏?”他一挥手,“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何晋拔剑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被乱刀砍死。临死前,他看到廊柱后站着年幼的皇帝刘卞和陈留王刘邪,两人脸上满是惊恐。
张然割下何晋的首级,从宫墙上扔了出去:“何晋谋反,已伏诛!”
宫墙外,袁邵、曹巢等人看到何晋血淋淋的头颅,顿时明白了什么。袁邵怒吼:“阉党杀害朝廷命官!将士们,随我杀入宫中,诛尽阉党!”
禁军与袁邵的部队厮杀在一起,皇宫内火光冲天。十常侍扶持皇帝和陈留王趁乱逃出洛阳城,向北方逃去。
消息很快传遍天下:大将军何晋被杀,十常侍扶持天子出逃,杨卓率二十万大军正向洛阳进发。乱世,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