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残器鸣魂战冰渊

枯枝上的乌鸦突然振翅,漆黑羽翼割裂凝滞的空气。它俯冲掠过祭坛时,尾羽扫落凝结的冰晶,碎成万千星芒。柳悠允望着渐渐被暮色吞噬的雪原,终于明白有些羁绊从来无关时间长短——当沈书玥毫不犹豫踏上祭坛的瞬间,那个总爱调试千机匣机关的少女,早已将生命中最炽热的光,永远烙进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三日后的子夜,寒风如刀刃般刮擦着雪窟。柳悠允在临时搭建的雪窟里骤然惊醒,细密的冷汗浸透了后背。玉笛藤蔓突然疯狂扭动,尖锐的枝蔓在石壁上划出刺耳声响,火星四溅。而她怀中的千机匣发出高频蜂鸣,金属表面浮现出沈书玥临终前的血色符文,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警示。

林野猛地掀开兽皮帘闯入,寒气裹挟着雪粒涌进雪窟。他手中的银铃残片在掌心发烫,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东南方向,有二十三个气息正在合围。“他的声音低沉而警惕,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远处的雪幕。柳悠允注意到他腰间新缠上的兽皮绷带,那里还渗着暗红的血迹,是前日遭遇冰狼群留下的伤口。

雪幕中亮起幽绿鬼火,如同来自幽冥的引路灯。追兵踏着玄铁冰爪疾驰而来,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冒着寒气的深坑。为首之人身披缀满骨片的黑袍,面罩缝隙里渗出的不是眼珠,而是两团燃烧的幽蓝火焰,火焰随着呼吸明灭,映得他的面容狰狞可怖。“交出祭坛的秘密,饶你们全尸。“黑袍人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碾过冰面,沙哑而冰冷。他身后的喽啰同时举起刻满符文的长弓,箭矢尖端凝结着紫色冰晶,冰晶中隐约有黑色雾气流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柳悠允将千机匣扣在玉笛上,藤蔓突然迸发刺目绿光,藤蔓表面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当第一支冰晶箭破空而来时,千机匣瞬间弹出十八道机括,柳悠允旋身吹奏,笛音裹挟着金属利刃,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竟将箭矢绞成齑粉。但她很快察觉不对——箭矢残骸坠地后并未融化,反而渗入冰层形成结界,幽蓝色的光墙拔地而起,将两人困在直径十丈的冰笼里。结界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符文,不断压缩着内部的空间。

林野抽出断剑,剑身上残留的符文随着呼吸明灭,仿佛在与他的心跳共鸣。他想起沈书玥说过的话:“祭坛的力量会选择共鸣者。“当黑袍人挥出带着锁链的骨刀时,林野突然将银铃残片嵌入剑柄凹槽。刹那间,断剑爆发出璀璨银光,锁链触碰到光芒的瞬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黑色的锁链开始扭曲融化,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原来如此...“黑袍人突然发出癫狂大笑,笑声在冰笼中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你们就是预言中的'残器之主'。但沈书玥没告诉你们吧?共鸣祭坛的代价,是要用活人炼成器灵!“话音未落,冰笼顶部轰然炸裂,十二尊手持冰矛的巨人从天而降。他们身形如山,皮肤泛着死灰,空洞的眼眶里,赫然嵌着沈书玥调试过的千机匣零件,零件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仿佛在无声控诉。

柳悠允的笛声突然转为悲怆,曲调中饱含着对沈书玥的思念与愤怒。玉笛藤蔓缠绕上她的手臂,尖锐的刺扎进皮肤,渗出点点血珠。千机匣在笛音中自行拆解重组,化作一副泛着青光的机械羽翼,羽翼边缘流转着细密的符文。林野握紧嵌着银铃的断剑,符文光芒顺着剑身爬满他的脉络,力量在体内奔涌。当第一尊巨人挥矛刺来时,两人同时跃起,在血色月光下,他们的影子与祭坛上沈书玥最后的剪影,重叠成一道永不熄灭的光。柳悠允的羽翼划出绚丽的弧线,林野的断剑斩出凛冽的寒芒,与巨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

第一尊巨人的冰矛裹挟着千钧之力劈落,柳悠允机械羽翼骤然展开,符文光芒暴涨。她侧身掠过冰刃,笛音化作无形屏障撞碎飞溅的冰晶,却见冰晶碎片在黑袍人的操纵下突然凝结成锁链,缠住她的脚踝狠狠拖拽。千钧一发之际,林野挥剑斩断锁链,断剑上的银铃残片迸发清越鸣响,震得巨人踉跄后退半步。

“小心!它们眼睛里的千机匣!“柳悠允的嘶吼被呼啸的风雪吞没。第二尊巨人趁机挥出冰拳,林野险之又险地翻滚避开,拳风在冰面上砸出深不见底的沟壑。他抬头望见巨人眼眶里转动的齿轮,正是沈书玥亲手打磨的零件,那些泛着冷光的金属纹路,此刻竟成了囚禁灵魂的牢笼。

剧痛突然袭来——不知何时,黑袍人操控的符文箭矢穿透结界,扎进柳悠允肩头。她踉跄跪地,机械羽翼的光芒黯淡几分。巨人见状高举冰矛,眼看就要将她钉在雪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林野的断剑横在她身前,剑身符文与银铃残片同时爆发强光,将冰矛崩成漫天碎冰。

“沈书玥教会我的...“林野喘息着抹去嘴角血迹,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决意,“可不只是逃命!“他突然将断剑插入地面,银铃残片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刹那间,整片雪原的积雪开始沸腾,祭坛残留的符文光芒顺着他的剑刃汹涌而入。柳悠允看懂了他的意图,强撑着站起身,玉笛抵住唇边吹奏起沈书玥最爱的那首机关调试曲。

笛声与铃音交织成网,十二尊巨人眼眶里的千机匣同时剧烈震颤。沈书玥调试时哼过的调子,此刻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切开囚禁灵魂的枷锁。当第一枚齿轮崩裂时,巨人空洞的眼眶里溢出淡金色的光,那是沈书玥独有的灵气。紧接着,所有千机匣零件同时炸裂,十二道灵魂光团挣脱束缚,在夜空中汇聚成少女最后的微笑。

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鬼火军团在光芒中寸寸崩解。柳悠允和林野在强光中相拥而立,看着那些光点如星子般没入雪原。玉笛藤蔓悄然爬上断剑,与千机匣零件缠绕成崭新的武器,而沈书玥留下的温热,正顺着符文脉络,永远流淌在他们的血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