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市赌局

难道,陆家的灭门惨案是林氏做的?

正猜想着,脚下的命魂阵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散落那些瓷罐封口处的黄符同时迸发出幽黄的光芒,耳边更是响起了机关暗格被启动的刺耳的嗡鸣。

时铼俏脸一沉,猛地一个闪身侧踢,踢落了林洵之手中的黑伞。

那只黑伞在地面上转了圈后,伞面翻涌出血色的纹路。

密密麻麻的,都是枯叶的形状!

紧接着,这些枯叶纹路脱离伞面,飘浮于半空中,拼写出她的生辰八字。

地面上同时浮现一个阵盘,将她困于其中。

原来就是传闻中的命魂阵!

“你!”时铼愣了下,随之眸底浮现恨意:“你是江家的人?”

林洵之笑了下:“江家现任的董事长夫人是我小姨。就关系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哥。”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八名保镖同时用短刃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阵盘上。

地面开始晃动,命魂阵化作血色旋涡,一只通体血红的古灯从阵中间缓缓升起,在半空中变成一只巨大的血伞,并向着时铼拢靠了过来,试图困住时铼的魂识,让她变成一具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

时铼知道,这灯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命魂灯!

林洵之伸手摸向她的脸,“江铼,我小姨说那人推算出你是天定凤命,用你的血能解百咒,驭千鬼,若是能得到你,则将命盘改写化蛟成龙……本来我还当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倒是值得一试。不图别的,就凭你这张脸,就足够诱惑我。”

看着向自己逼近的男人,时铼秀眉皱起。

看来,不使出真功夫是收拾这个败类了!

就在林淘之的手即将碰上她的脸,她也准备趁机反杀之际,天花板轰然炸裂,地面的那些瓷罐也同时爆开,那八名保镖都像是受到了反噬般,个个口吐鲜血,跌倒一片。

地面的命魂阵戛然停止。

时铼和林洵之均是一愣。

什么情况?

“谁?!”林洵之回神,暴喝出声,“出来!”

“喵。”一声轻轻的猫叫声从暗处响起,众人皆是一愣。

接着,借着命魂灯血红的微光,时铼看到一只通身雪白体型修长的白猫走出暗处,悠哉的向着这边走来。

看清来者只是一只野猫后,林洵之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随之怒气窜升,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瓷片后就狠狠的砸向那只白猫。

“找死的畜生。”

结果,砸空了。

众目之下,那片碎瓷片,穿过了白猫的身体,重新落到了地上。

白猫毫毛无损。

林洵之愣了一下,接着立即又砸了一片过去。

还是砸空了。

两次砸空的林洵之是真的生气了。

夺过身旁保镖手中的短刃,气急败坏的刺向白猫。

结果,刺空了,整个人也跟着穿过那只白猫,狼狈的摔趴在地。

“喵。”白猫又叫了一声,声线颇为轻快。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直到这时,林洵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野猫!

“少爷,这猫没有影子。”一名保镖惊恐的指着白猫。

众人闻言定睛细看,果然,那只猫,没有影子。

时铼从那只猫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它就是之前宣韫颛抱在怀里的那只小白猫。

它在这里,那是否意味着它的主人也在?

想到自己对宣韫颛说的那句重话,她的心里涌起了悔意。

他是为了她,才不顾危险的来到这里,她不该那样说他的。

白猫从林洵之的身体踩过,又借着身边的保镖的肩膀,往半空中扑去。

冲着命魂灯而去。

反应过来它的意图,林洵之大惊,急声催促着保镖们一起阻拦。

可惜,慢了。

白猫于半空中伸爪一捞,就跟池边捕鱼一般,竟直接将那只命魂灯给摘了。

摘下后便用嘴刁着,改向时铼而来。

时铼怔然,眼睁睁地看着白猫将那只命魂灯塞到自己的怀中。

紧接着,白猫伸爪,用力的挠破一名保镖的手臂,使得爪间带了血,又把带血的爪子探向时铼怀中的命魂灯,将爪子上的血给甩进了命魂灯。

命魂灯极快的汲取了那两滴血,渐渐地,灯体的血红色变淡,直到变成透明色。

四周所有的红色都跟着变淡,直到消失。

时铼这才知道,原来白猫是在帮她破阵。

一只猫都能有此本事,这让曾在书中世界发奋图强三年之久的她,很是惭愧,和嫉妒。

“你主人呢?”

纠结半天,时铼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

白猫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尾巴一甩,直接将林洵之又给甩趴在地。

然后跳了过去,直接站在了他的背上,硬是生生的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见它只做事,不答话,时铼知道它肯定是被宣韫颛警告过不要乱说话。

看着被一只猫制服的林洵之,时铼走到他的面前,抬脚踢了踢他的肩膀,“你刚才说的推算出我是天定凤命的那人是谁?”

林洵之很有骨气的将脸一偏,不答理她。

“喵。”轻轻的弱弱的猫叫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下一秒,跟着响起的是他的哀嚎声。

“啊!”

可恶的死猫!

竟敢撕他的耳朵!

时铼怔愣地看着白猫,它这是在,严刑逼供?

是的话,那她可得好好配合啊。

于是她耐着性子,又问了林洵之一次:“说,那人到底是谁?”

“哼。”林洵之还是很有骨气的回了她一个哼。

“哇啊啊!”

惨叫声又响起,比刚才更甚。

死白猫竟然将他的耳朵给撕出了一道血口!

他想反抗,却始终动弹不了丝毫。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带来的那八名保镖,居然都跟傻子似的傻看着,没有一个想到要挺身护主。

“说,那人是谁?”时铼继续逼问。

林洵之就是再傻,这会儿也该猜到这只白猫是时铼的爪牙!

身为一只猫,却做着走狗的勾当。

真是世界大了,什么猫都有。

怕白猫真的把自己的耳朵给撕下来,林洵之认怂了。

“我,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听我妈说,那人从未露出过真容,每次都截着面具,身边都跟着三名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听我小姨说,那人就身形和声音来辫,应该是个年轻男人。”

时铼给白猫使了个眼色。

白猫伸爪又要去撕林洵之的另一只耳朵。

林洵之吓了一跳,急忙又吐出一些内幕。

“我是真的没有见过他的真容,我跟他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一名叫沈妄的卡车司机传达。”

时铼:“沈妄他人现在在哪?”

林洵之摇头:“我不知道,我单线联系不到他,每次都是他将车开到地库附近后,让值班的保安打电话给我。有的时候是我的助理接待的他……”

手机突然响起。

林洵之一愣。

时铼见状很是好心的将她的手机拿出来,来电是座机号码。

秀眉微微一挑,她手机贴到林洵之的耳边,同时用着极低的声音:“好好说话。”

通过对话,时铼知道打电话进来的确实是保安。

静默十妙后,电话那边换了人,是一个声音一听就很野的男人。

对方告诉林洵之这次就不找他喝酒了,他要赶着把货送过去。

还好心提醒了林洵之,说最近似乎有什么人试图阻碍主上的计划,让他如果发现了是什么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看着被白猫踩在爪下,跟死蛇一样的林洵之,时铼顿觉得好笑。

挂断电话后,林洵之咬着牙说自己已经把知道的全部袒白了,让时铼命令那只死白猫把自己给放了!

时铼朝白猫点了下头,后者果真听话的收回了爪子。

时铼也要求林洵之乖乖的放自己离开。

林洵之哪里肯,可在看到那只白猫一直视线如蛇般紧盯着自己,只得咬牙陪笑说同意。

成功脱离后,时铼见白猫要离开,忍不住的出声叫住它。

“你,你回去跟你主人说,其实,我没有生他的气,也让他……不要再出现了。”

做着威震六界的血煞殿主,多好。干嘛要为她独闯这个世界涉险?

虽然内心早以猜到如今的宣韫颛对她的感情,已不再是单纯的依赖,他不再满足于当她的弟弟,可这不代表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吃嫩草……

不对,她又不是牛,也不老。

再说了,宣韫颛是她精养长大的嫩草,她啃两口怎么了?

就在她的内心精神分裂般的胡思乱想时,白猫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转身直接走了。

时铼:“……”

这猫确实挺欠的!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时铼走出大厦后,林洵之冷着脸阴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一道野气十足的男人声音传出话筒:“不是都提醒过你,最近没事不要联系……”

“今晚会有个小女生拦你的车,你到时帮忙拿下她,然后送到我住所……嗯,很漂亮,很合我胃口……”

在从林洵之那里得知沈妄通常都选择走环城高速,时铼早早就守在了高速路口附近。

凌晨三点,整个天幕浸在青灰色雾霭里,高速里车辆稀少。

就在时铼怀疑自己被林洵之那个孙子给耍了的时候,高速的入口慢慢藤起了薄雾,随着这些薄雾的不断增多,高速两边的风景也随之起了变化。

不再是耸立的高楼,而是一排排干枯的老杨树,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个白色的纸灯笼,灯笼上的“奠”字被夜风扯得变形。

忽地,一股阴风朝着时铼迎面吹来,其间吹落了一只白灯笼,灯笼底部的红绸穗子扫过时铼的手背,那触感像极了死人指尖的冷腻。

时铼捏紧了手心中那几张从系统3309那里抢来的“引魂纸”,其实就是几个小纸人。

纸人袖口的金粉簌簌掉落——那是用阴兵残魂磨成的颜料,此刻在雾中泛着幽蓝荧光,霸道的替时铼在这片迷雾中指明方向。

没一会儿,一辆锈迹斑斑的货车从环城高速的入口处缓缓驶来。

车斗挡板上的“殡葬用品”漆字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暗刻的符文——远看酷似一片枯叶。

时铼闪身到货车前面,张开双手拦着。

货车停了下来,一名白面男人探出车窗,朝她喝道:“大晚上,你不要命了?”

时铼刚靠近货车,就听到货车的后车厢里传出了动静,车厢的缝隙里更是渗出暗红液体,滴落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血线,流向她的脚尖,似在无声的诉求着什么。

她知道,这是3309给的引魂纸起了作用。

看向怒目的司机,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张名字,笑着递给对方,“沈老板,是林少爷推荐我来找你的,我想买点货。”

沈妄叼在嘴里的烟头明灭不定,眼尾的蜈蚣纹身随着眼角的笑意而扭曲,像极了随时会爬动。“林少爷?哪个林少爷,老子不认识。”

时铼依旧挂着笑:“林洵之。是他推荐我来找你的。”

听她报出林洵之的名字,沈妄这才稍消一些火气,伸手接了那张名字,“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货?”

问的同时,余光快速且仔细的扫量着她。

嗯,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儿,怪不得能让林洵之那个狗东西那般急不可待。

不过,这么美的人儿,怎么会想到来鬼市买阴物?

“我想要一颗心脏,我的心打出生就不太好用。”说着,时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副大气都快喘不上的死样。

沈妄取下嘴里的烟,时铼看到这根烟嘴咬出的齿印里渗着血丝:“小丫头片子,林洵之有告诉过你想要坐我这车的规矩吗?”

时铼摇头:“没有,林少爷只告诉我,说你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说只要我报了他的名字,你就一定会同意帮我的。”

眼神单纯到近乎无知。

沈妄盯着她看了一会,勾起嘴角又笑了一下。

那小子的话你也敢信,活该你要被吃得一干二净。

他指节敲了敲车顶,铁皮夹层里立刻传来指甲抓挠声,像有人用长甲在薄铁上刻字,“想要拿货?先陪老子玩三局‘问骨’,如何?”

时铼眨着眼睛,很是单纯的问:“什么是问骨?”

呵,都能玩得起这个了,足见你手上的血没少沾!

沈妄笑说:“问骨,就是猜猜亡魂生前的死因——猜错一句,剁根手指;猜错两句,剜只眼睛。敢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