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量观，你找贫道解签，贫道不挑你毛病；但走出无量观范围，你是凡人，贫道却是超越凡人的神。”
陆尘突兀想到这句话，倒觉得十分应景。
尤其当他发现有几名村民比较面熟，以前多半去过无量观，越发觉得怪异。
之所以如此，和无量观追求入世大有关系。
而且陆尘极少下山，也几乎没有和普通人接触。
另一方面。
并非所有道观都有完整传承，也并非所有道士都是超凡者。
“回道长的话，大概五天前，无量观宋源真人路过临江镇，特意来过镇守衙门。”
身材高大的刘石看出陆尘的疑惑，当即解释。
“师兄去镇守衙门干什么？”
陆尘讶然，算算时间，正是下山那天。
刘石想了想道：“据小人所知，宋源真人准备外出一段时间，拜托镇守大人照看无量观，每隔一段时间安排人上山一趟，询问道长有何需求。”
顿了顿，他偷眼看看陆尘，又道：
“后来，镇守大人为宋真人设宴践行，宋真人喝完酒……”
陆尘听到此，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住打断刘石，“你说我师兄喝酒了？”
“是。宋真人千杯不醉，当真是海量。”
刘石一脸佩服的模样。
“酒宴结束的时候，宋真人拿出一幅画像，说那是他的小师弟，是他从小辛辛苦苦拉扯大，让在座众人必须记在心里。还说谁敢欺负陆道长，他就杀谁全家。”
“额？”
陆尘嘴角一抽，心说不愧是你啊，亲爱的五师兄！平日里悲天悯人，温和厚道，一喝酒就不是自己，暴躁的一匹。
他干咳两声，主动转移话题：“西山村一家六口被害，调查清楚了？”
刘石面色微变，语气忐忑，“已调查清楚，的确是妖魔所为。”
陆尘的目光扫过两人，右手抚摸着剑柄，淡淡的说：“贫道有位小友乃西山村人士，贫道时常前来，深知西山村村民世代以狩猎为生，如今妖魔横行，已是生存艰难。
如今又遭逢大难，自是更加辛苦。你们回去后务必如实汇报，否则，贫道会亲自登门。”
两人察言观色，不禁哆嗦几下，连连答应：“道长放心，小人回去后，必定第一时间请求镇守大人安排超凡者前来除妖。”
陆尘朝他们摆摆手，“去吧！”
“是，小人告辞。”
两人拱手告辞，转身就走。
“等等。”陆尘叫住他们，指着两车货物，“这是你们的？”
“不，不是。”
刘石两人哪敢承认，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回答完陆尘，他们再不敢停留，飞也似的逃之夭夭。
打发走刘石和徐长，陆尘本想和村民们聊几句，但瞥见他们畏惧的目光，立刻改变了主意，直接朝何青山吩咐，“青山，去你家。”
何青山答应一声，头前带路。
何青山家位于村子边缘。
多年来，父子俩相依为命，比起普通猎户都大为不如。
进入院子，足以用“家徒四壁”形容。
何青山一脸尴尬：“道长，家里实在……实在有些简陋。”
陆尘不以为然的说：“没什么。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个家是否简陋，不看建筑好坏，只看是谁居住。”
何青山闻言一愣，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陆尘没有进入屋子，他取出一张黄色符篆，抛向空中。刹那间，符篆燃尽，半空显出一只寻踪鹤。
寻踪鹤在陆尘头顶盘旋两圈，又飞向隔壁邻居家。
过了半响，它去而复返，边鸣叫边来回盘旋。
陆尘见状，沉吟着说：“死亡时间太长，魔气已经消散，寻踪鹤无法确认目标。”
话音刚落，寻踪鹤发出噗的一声，烟消云散。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寻踪鹤，此时再见，何青山依然两眼放光，惊奇不已。待寻踪鹤消失，他忍不住问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很难。”
陆尘摇头，紧跟着道：“我决定在此停留几日，一则驻守西山村，待妖魔出现；二则做个小试验。在此期间，不要让人打扰我。”
“道长放心，我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
何青山连忙表态。
院子里只有三个正经房间，且个个漏风。
陆尘依次看过后，没有选择房间，而是将蒲团放在了柴房。
柴房并不是房间，更准确来说，是一间只有茅草屋顶的凉亭，位于院子角落，两面空旷，视野相当开阔。
眼见陆尘开始修炼，何青山快步离开，顺手关上院门。
时间流逝。
转眼来到傍晚。
陆尘睁开眼睛，多少有些纠结。
太慢。
实在太慢了。
和使用魔气修炼相比，如今的炼体速度简直不忍直视。
他又想到山洞里那枚妖魔本源，越发难以接受。
“若能将之带走，修炼时拿出来，修为境界岂非一日千里？但妖魔本源绝不可能通过神之屏障，哪怕放在储物法宝内都是如此。”
陆尘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门外。
何青山拿着一根指头粗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青山。”
陆尘拉开院门，朝他叫道。
何青山站起身，“道长，您修炼结束了？”
陆尘望着远处飘来的黑雾，眉头微皱，“你先回房间休息，今晚可能不太平，等会儿无论出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
何青山吓了一跳，“妖魔来了？”
“不知。妖魔种类繁多，攻击手段各不相同，令人防不胜防，需要谨慎为上。而且咱们来的时候，死者已被烧掉，只能确定是被妖魔害死。”
陆尘解释。
“之前，贫道以为可能是变异白狐王所为，毕竟两者相距不远，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出现两只妖魔。可是从你描述的伤痕分析，并非是白狐王。”
“我现在去村里转转，希望有所发现。”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陆尘走出家门，在村中漫步。
他不时望向村庄西北，一片乌云好像越来越近了。
夜，渐渐深了。
凭空刮起一阵风。
西山村东方五里处，一名青年风驰电掣，纵身而来。他穿着白色长袍，面容俊朗，轻巧一跃，眨眼间出现在百丈开外。
即将抵达西山村时，青年貌似也注意到了天边乌云。
继而，他冷哼一声，朝乌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