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卖话本

掌柜的接过话本,双眼亮晶晶,先瞅了一眼抄本书册上工整的蝇头小楷,点点头:“金公子这字,比上次更见功夫了。”话音未落,翻开话本的手突然顿住——只见开篇“花果山福地”几个字还带着墨香,他眯起老花眼,喉结上下滚动,猛地一拍柜台:“这石猴出世的桥段,当真是你写的?后面几幅画画工卓绝活灵活现,可谓天赋异禀!”

金钰把怀里的娇娇往上颠了颠,笑道:“实不相瞒,是小女所讲,我不过捉笔代劳。后面几张是小女配的图,出自小女之手,她说这样的话本更加有意思。”

娇娇这会儿正盯着柜台里的笔墨纸砚,听见爹爹提自己,奶声奶气“嗯”了一声,小脚丫在金钰腿上晃悠。

“奇了!奇了!”书铺掌柜柳云州把话本往柜台上一磕,“这猴子钻瀑布的场景,比酒楼说书还鲜活!我给您两条路——要么三百两买断,往后这故事随我咋折腾;要么按份儿分,卖出一本您拿六成,我留四成。”

金钰还没开口,娇娇突然扭过身子,小肉手扒拉着柜台,故作不懂天真无邪的说:“爷爷,买断是啥?是不是把故事都抢走?”

金钰心里一紧,忙要解释,却见掌柜的笑得胡子直颤,从抽屉里摸出块糕点塞给她:“小女娃聪明!买断就是我给现钱,您家把故事全不写完,往后您家就不能再用这作者名字”

“谢谢伯伯,买断不成!”娇娇急得直跺脚,红头绳都晃散了,“这是窝和爹爹一起努力哒,怎么能让几别人?”

金钰差点笑出声,忙用袖子掩住女儿的嘴:“掌柜的见笑了,孩子不懂事。咱就按分成来吧,只是这头一遭印书……”

“明白!”掌柜的从钱匣子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和三个三十两银锭以及二十个一两碎银,往金钰手里一塞,银锭子还带着暖烘烘的体温,“先给您定金,印五百册试试水。等书出来,让小女娃来铺子里讲两段,我让伙计在门口敲锣吆喝,保准整条街的人都来抢书!”

娇娇拿着糕点,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要敲醒木!”

掌柜的一拍大腿,震得柜台上的镇纸都跳了跳:“成!明儿我就去木匠铺打个枣木醒木,刻上‘金家小先生’五个字!”

金娇娇眨着无辜大眼睛开口道:“那请掌柜伯伯保密窝哒身份哦~”

“可以啊!”,书铺掌柜柳云州宠溺道,又拿出一包点心递给金娇娇。

“长者赐不可辞,乖宝收下吧”,书铺掌柜柳云州笑呵呵举着糕点递给金娇娇。

金娇娇伸出小胖手接过糕点,奶声奶气道:“谢谢伯伯!”

出了书铺,金钰把银锭揣进怀里最里层的布兜,用手按了按,又暖又沉。

娇娇攥着两块糕点舍不得吃,仰着小脸问:“爹爹,咱把钱藏在灶台灰底下吧?上次王婶说,她家银子就藏那儿。”

金钰蹲下来,替女儿理了理吹散的刘海:“听你的,不过得先去米铺买米买面,再到布庄扯尺花布给你做新棉袄。”

日头当空,金钰背着竹篓,怀里抱着娇娇往牛车走。

金钰抱着娇娇走到老李头的牛车旁,老李头正蹲在车辕边卷旱烟,烟丝撒了半裤腿。

“李叔!”金钰喊了声,从袖兜里掏出二十枚铜板,“今儿劳您别拉别的客人,帮我跑两趟腿成不?买的东西多,怕您车板不够使。”

老李头捏着铜板一愣,瞅瞅金钰又瞅瞅娇娇,挠着后脑勺笑:“咋给这么多,我一天也挣不了二十文?不过成!反正今儿也没几个客人。”说着把烟杆往腰带上一别,“去哪儿?”

“叔,车我包了二十文不多!”,金钰笑着说。

娇娇突然从爹爹怀里探出头,小肉手拍着车板:“先去买米面,还要去布庄!几窝奶买布!”

老李头乐呵着把娇娇抱上车,顺手拍了拍车板:“坐稳咯!”,说着扬鞭赶牛,“走嘞!先买米,再扯布,咱把西街逛个遍!”

牛车晃悠到米铺门口停下,掌柜的正用竹扫帚扫着门槛。

金钰刚把娇娇放下来,小丫头就踮脚往店里瞅,见墙角摞着几袋新米,旁边放着的麻袋里面发芽的好像土豆,走过去瞧了瞧还真是土豆。

掌柜见他进来,扬起下巴:“金兄弟,今儿要糙米还是白米?”

“白米整袋多少,先问个价。”金钰笑着回复。

“整袋二十斤,一贯钱。”掌柜的木锨敲了敲米袋。

娇娇突然拽金钰衣角,仰着小脸:“爹爹,买整袋似不似能便宜!”

金钰咳了声:“整袋能少多少?”

掌柜的眯起眼,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给您算九百八十文,不能再少了。”

“九百文的话,我要两袋白米。”金钰掏出钱袋晃了晃。

金娇娇也跟着喊:“伯伯,窝们买哒多能不能把泥们铺子门口不要的那些发芽的送几窝?”

掌柜的乐了:“小丫头比爹还会砍价!成,九百五,再搭把门口袋子发芽的那玩意送你们,不过那些可不能吃啊!”

金娇娇奶声奶气笑着说:“纸道啦,谢谢伯伯”

掌柜的让小二把两袋米和发芽的土豆放在牛车上。

金娇娇奶声奶气眨着无辜大眼睛,拉扯金钰衣角补充,“爹爹,还要一些红糖和粗盐,还有面”。

金钰又问:“面价呢?”

“白面五文一斤,整袋五十斤,二百三十文。”掌柜的擦着汗,“您要的话,再便宜五文。”

娇娇掰着手指头嘟囔:“爹爹,买一袋面够吃好久啦。”

金钰点头:“来一袋。”转头对掌柜说:“米面一起算,再抹个零?”

“哎哟,您这一家子!”掌柜的笑骂着,“成!面算您二百文!”

金钰又问掌柜:“对了,红糖和粗盐啥价?”

“红糖贵些,二十文一斤。”掌柜的擦了把汗,“粗盐便宜,10文一斤。”

金娇娇踮着脚扒拉柜台,小手指着糖罐:“买多啦可以便宜嘛?”

金钰正犹豫,掌柜的笑着搭话:“红糖买二十斤我给你送二斤红豆二斤绿豆,粗盐买二十斤送一斤粗盐,”

“粗盐来二十斤。”金钰掏出钱袋,“红糖来二十斤”。

掌柜的在纸上画呀画的算着。

“红糖四百文,粗盐二百文,面二百文,米一贯零800文,总记两贯六百文”,金娇娇奶声奶气眨着无辜大眼睛坦然自若道。

掌柜惊讶,自己写写画画算的和金娇娇口算的一致,“老弟你家女儿口算和我写写画画算的一致,真厉害!”

金钰笑而不语,掏出二两银子和六百文钱。

李老头差点惊掉下巴,心里想着:金老七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小二把面红糖粗盐搬上车时,直咂舌:“小女娃这嘴皮子,赶明儿能当账房先生咯!”

金娇娇得意地在车上晃着脚丫,把掌柜给的两块糕点分给老李头。

日头晒得门板发烫,到了布庄,金钰抱着娇娇走进去。

金娇娇伸出小胖手指着一匹粉色的布料,奶声奶气眨着无辜大眼睛问:“苏苏,这匹布多少钱呀?”

店小二本来见父女二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麻布衣衫进来,没有太在意,听到小女娃直接问一匹,惊住了。

看衣着像是不懂,但小二哥自认稀奇事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遂回的仔细:“粉色这匹娇嫩,瞧瞧这纹路属于咱们铺子顶顶好卖的!”

小二手指在布卷上慢慢捋过:“粉色这匹是杭州细棉布,织得密,一匹能裁三身半小褂子,得九钱五百文。”

他又掀开旁边蓝布卷,粗棉线头蹭得掌心发痒:“这种本地粗棉便宜,浅蓝的、青色的、黑灰的还有湖蓝色的以及浅红的一匹五钱三百文,我娘夏天就穿这布做的汗衫,吸汗,耐洗。”

见金钰盯着布价不吭声,他往墙角挪了挪脚步:“那边麻布更实惠,百文能买半匹,就是穿久了有点糙。您要做身单衣,扯三尺棉布二百文,麻布才五十文,够划算。”

金钰摸了摸布料,指着布匹道:“这这匹粉色要三匹,还有这匹青色,这匹浅蓝,这匹湖蓝以及浅红,黑色灰色都要!”

店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听错吧,眼前穿着补丁的男子一下说了七匹布?!

“小二哥,麻烦算算九匹布一起多少钱?”,金钰微笑道。

店小二惊呆了,忙跑向掌柜的,把人喊来。

布庄掌柜在纸上写写画画计算着,没一会笑呵呵报价:“一共九匹布,三匹九钱五百文,六匹五钱三百文,共计六两三十文,算你便宜些把零头给你抹掉,共六两,送你一篓碎布头,再送两双这小女娃穿的鞋子您看成不”。

金钰二花不说从怀里掏出六两银子放在柜台结账。

又问了鞋子价格,给全家买了鞋子结账。

小二有眼力见的把布匹以及鞋子包好放在门口牛车上。

布庄掌柜直到收了银子才感到一丝丝真实,说实话,刚才他听伙计报了匹数,过来看到父女二人满身补丁,真的以为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只怕价钱一算出来他找个由头说不要了。

没想到,最后脸被打肿的是他自己!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金钰坐上牛车把粉色鞋子拿出来打开给金娇娇换上。

老李头笑着好奇的问:“老七你给叔说你家是不是发财了,这么大手笔买东西!”

金钰笑着回,“叔,我写话本抄书赚了些钱”。

李老头这几次见过金钰去书铺也就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