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宅经济学

“家人们，左上角福袋开了啊！关注主播不迷路，凶宅改造走高速！”

陆长真举着手机，镜头扫过眼前斑驳的防盗门，门牌号“404”在 LED补光灯下泛着青灰色，门框上贴着的褪色符纸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直播间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主播又接凶宅单啦？这小区不是传说死过三任业主吗？”

“打赏火箭能指定改造方案吗？我想看开坛做法！”

“404房间？这是现实版网页错误啊哈哈哈——”

陆长真勾了勾唇角，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各位老板的打赏我都记在功德簿上，今晚酉时三刻前要是凑够十万香火值，咱们就按《鲁班经》里的'天罗镇煞局'来改。”

他晃了晃手中的檀木工具箱，金属搭扣碰撞发出清越的响声，箱盖上用朱砂描着的“镇“字隐隐发烫。

防盗门在他掌心按动下缓缓开启，腐木与霉菌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中央摆着一张老式八仙桌，桌面上积灰的棋盘保持着对弈的残局，楚河汉界间凝着几滴暗红液体，像是干涸的血珠。

陆长真的瞳孔微微收缩，手腕内侧的淡青色纹路突然泛起微光——那是三道形似锁链的印记，自从三年前师父失踪后就一直潜伏在他皮肤下。

“家人们注意看，这房子的风水犯了‘穿心煞’。”他蹲下身，用罗盘丈量方位，青铜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正北玄武位缺角，对应屋主肾脏衰竭；东南巽位堵塞，难怪第二任业主会在厨房...”

话未说完，直播间突然弹出特效提示：“用户'幽冥当铺'打赏超级火箭 x10！“

满屏的金色烟花中，陆长真眉梢微动：“感谢'幽冥当铺'老板的大手笔，那咱们就先从主卧开始。”

他推开卧室门的瞬间，窗帘被夜风掀起，月光照亮墙上斑驳的血手印——那是警方结案报告里从未提及的细节。

工具箱在床头柜上打开，露出整齐排列的刻刀、墨斗、符纸，最底层压着半本泛黄的《鲁班书》，封面右下角缺了个三角形的角。

陆长真取出墨斗，线绳绷直的刹那，木盒上“癸卯年甲寅月丙戌日制”的刻字突然发出微光，墨线在空中自动勾勒出八卦方位。

“不对劲。”他低声呢喃，指尖抚过墙面，剥落的墙皮下隐约露出朱砂绘制的镇宅符，“这房子之前有人布过‘五雷镇鬼阵’，但阵法核心被破坏了。”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锅：

“主播小心！墙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我看到门把手在晃！是不是有鬼要进来？”

“求主播别吓我，我刚租的房子也是老小区...”

陆长真突然转身，镜头对准虚掩的卫生间门。

水流声从墙后传来，明明没有开过水龙头，地面却有水渍蜿蜒向客厅。

他取出刻刀，在门框上快速刻画离卦符号，刀刃接触木门的瞬间，整面墙发出低沉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体内部撞击。

“酉时三刻快到了。”他抬头看向床头的老式挂钟，指针即将指向七点四十分，“家人们，见证奇迹的时刻——”

话未说完，挂钟突然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指针逆向转动，而直播间的打赏提示音也在此时密集响起，金色的纸蝶特效在屏幕上纷飞，渐渐汇聚成一张燃烧的纸钱。

墨斗线突然绷断，陆长真手腕一痛，印记处渗出几滴鲜血，血珠落地瞬间化作小蛇般的光痕，蜿蜒着爬向八仙桌。

他瞳孔骤缩，只见棋盘上的血珠竟在自动排列，组成了“凶“字的卦象。

“今天的改造暂时到这里。”他突然合上工具箱，镜头转向逐渐变暗的房间，“记住，任何凶宅都有破解之法，但有些东西，过了酉时...就不该留在人间。”

在观众的惊呼声中，他猛地关上房门，门后的撞击声骤然加剧，而直播间的画面定格在他手腕上愈发鲜红的锁链印记。

退出房间时，陆长真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掏出手机查看后台。

香火值刚好十万零一，多出来的那一点来自“幽冥当铺“的最后一次打赏。

他盯着用户头像，那是一枚青铜铃铛，和师父失踪前交给他的那枚极为相似。

口袋里的青铜铃突然发出轻响，没有风，铃舌却在晃动。

陆长真摸出铃铛，发现铃身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像是指甲抓挠留下的痕迹。

更让他心惊的是，铃铛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子时勿近电梯，丑时莫照铜镜”。

手机震动，短信提示音响起。未知号码发来一张照片：404房间的八仙桌上，原本的棋盘残局已经改变，棋子全部指向北方，而楚河汉界间的血珠，此刻组成了一个清晰的“陆”字。

夜色渐深，小区里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

陆长真站在黑暗中，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是不属于他的、拖沓的脚步声。

他握紧手中的铃铛，手腕上的印记灼烧般疼痛，而远处的电梯间，传来金属门缓缓开启的“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