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傩鬼,还是……傀儡?”
众人心里忐忑不安,雨水噼里啪啦的拍打在地面,随风摇曳的烛火拖着影子,庙里说不出的诡异。
“不……不知道啊。”一个小矮子哆嗦着说道,“要不我们去报监天司吧。”
听到“监天司”三个字众人好像清醒了一些。
“不行!如果我们做的事情被发现大家都活不了!”
“那怎么办呀?”
矮个子又说道:“要不我们再去求一下法师?”
啪!
男人刚说完话就被旁边的人用力的扇了一巴掌,低声吼道:“罗飞,你想死不要拉着我们。还去找他?!代价你付得起吗?而且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刘汉会回来?啊?那就是个无耻的恶魔!”
罗飞好像被打傻了一般,只是一直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一个刀疤脸试探着建议道:“虎哥,要不我们去林子里看看?”
“行,那就去看看”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恶狠狠的说,“我倒要看看院子里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而且现在情况不明,哪怕是外面也总好过这么个东西在身边。”
几人悄咪咪的离开了寺庙,虽然刚才话说的很硬气,但是走在路上左瞅瞅右看看的样子可不像是无所谓。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咱们几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大晚上出来还是太危险了,明天白天再看不也一样吗?而且‘它’也没有什么伤害我们的意图啊。”
“那你回去吧。”一个大高个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不再言语。
泥浆裹着众人裤脚,罗飞突然被树根绊倒。灯笼滚进泥坑的刹那,火光映出坑中竟是一口翻开的棺材,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贴着黄符的陶土傩面、浸着尸油的皮影残片、还有用胎儿骨灰烧制的陶铃。
为什么这些棺材里的东西他们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当然因为这些曾经都是他们从各个人手里“借”来的啊。
“这些邪物...不是卖给过路方士了吗!”另一个矮个子吃惊地喊到。棺材里的招魂幡突然立起在雨夜中自燃,火光中浮现出他们当年毒杀游方戏班的画面——正是为了抢夺那具贴着黄符的陶土傩面。
大高个突然指着棺材内壁:“血咒!”潮湿的柏木上爬满蚯蚓状的血纹,细看竟是五段傩戏唱词:
“三更剥得俏脸皮。”
“五更炼油点魂灯。”
“七寸长钉封喉骨。”
“九泉槐木养阴傀。”
“百魂丝线织寿衣。”
刀疤脸突然发疯似的跳进棺材里用匕首刮削棺壁的血纹,持握着刀刃的手却突然调转,将刀尖缓缓刺入自己右眼。“救我!救……啊!”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完全插入后他惨叫着蜷缩在里面,众人没发现的是刀柄和他的手缠满了丝线——和棺材里破碎皮影的血色丝线一模一样。
地面的水珠泛着尸蜡的光泽,矮个子刚要逃跑,左脚突然被林子里暴涨出来的一根枝条缠住拖进了林子。
“不!救命啊!“矮个子嘶吼着,手指紧紧地扣住地面划出条条深印。只见他的皮肤下钻出密密麻麻的金丝,丝线在雨中疯狂摆动。
突然他的头颅突然裂成三瓣,每片头骨边缘都有着几排尖牙,内侧贴着带血的皮影。
“跑!“虎哥转过身急忙后退。
却发现大高个的瞳孔正在扩散。他痴迷地抚摸不知何时缠绕在身上的丝线,口中念起傩戏超度词——身躯也跳起诡异的葬舞。
林间骤然响起破锣声。戴着白面獠牙傩面的黑袍人从树影浮现,手中皮影戏台映出猩红的光影——演的正是他们现在的处境,一个人在棺材里将自己活剐,一个人吊在树上脑袋成了花,一个人在雨中像傀儡一样不知疲倦的跳舞,一个人将自己身上的骨头敲碎躲进了陶罐,还有一个人在哪里?哦,那是自己,在一旁剥自己的皮。
“闭眼!“虎哥的警告迟了半步。罗飞直勾勾盯着戏台,戏台边射出几根丝线欲控制住他,但腰间藏着的半块玉佩突然映出绿光,将丝线烧断。
罗飞趁此时机拔腿就跑,却被戏台再次射出的丝线钉在树上——他背后的刺青突然渗血,渐渐浮现出一张诡异的人脸,图案旁边还有着一圈血红色的毒咒。丝线再次被烧断。
“你也配用傩面?“黑袍人的声音像是千百个冤魂合鸣。小矮子的身躯瞬间干瘪,血液沿着丝线汇聚到戏台皮影上,吸干血液后丝线往回一扯,像纸一样四分五裂,碎肉落地化作黑灰,随着雨水在这个世间消散。
虎哥拖着罗飞躲到老槐树后,树皮突然渗出黑色黏液。他们惊恐地发现,这棵槐树的枝干上结满了人头。
“用这个!“罗飞掏出盗墓用的黑驴蹄子砸向槐树,树干却发出婴儿啼哭。裂缝中涌出浑浊羊水,浮出个浑身缠丝的胎儿。
黑袍人踏着傩戏鼓点逼近,所过之处丝线疯长。罗飞突然引燃火折子扔向槐树,火焰竟呈惨绿色,将树皮烧出张尖叫的人脸。
冲天绿火中,黑袍人突然停止动作。丝线如退潮般缩回地下。
“好大的胆子!”远处传来了一身大喊。
黑袍人冷笑一声遁入树影,残留的傩面碎成满地陶片。
虎哥和罗飞连滚带爬逃出槐林。晨曦中的树林静谧如常,连片树叶都没烧焦。但罗飞突然僵住:他手背上浮现出丝线状血管,而虎哥的后颈皮肤下,隐约有傩戏面具在游走。
远处的三人很快过来,这是一个两男一女的组合,通过他们的穿着可以看出是监天司的人。其中一个长髯壮汉盯着虎哥和罗飞:“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待着出来乱逛什么!是不是和封神教有勾结!”
“大人,天大的冤枉啊。”罗飞拉着虎哥跪倒在地,“您看看他们的惨状,我们已经死了三个兄弟了。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恐怕我们两个也会惨遭毒手啊,大人!”
“说不准就是你们把他们骗过来用作献祭的呢。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们还活着?”另外一个女人一脸玩味的说道。
“大人,这…这……我们不”虎哥急忙开口想要解释。
另一个监天司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解释直接问到:“所以你们晚上为什么出来?宵禁的通告不是早就发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