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琅庄无以为报

百妖画卷需三种材料,分别制作画轴、画卷和颜料。

画轴还需求取琅青子的协助,画卷这方面,陈年灯已然有了算计,唯有颜料,能数得上号的灵材不是太贵,就是太难获取。

然而只偷袭了华家的一座帐篷,这个难题就迎刃而解!

五色织霞锦线,只要有了这灵材,陈年灯就能想到下一步的去向!

无需外出寻找绘师,青篱县内,就有可以将锦线绣在画布上的修士。

登仙十二职之一的绣娘!

心中盘算时,冷不防帐外谢红药却惊叫起来。

“云桥!云桥!你还好吗?”

陈年灯匆匆出帐,往一处小帐篷内走去。

甫一进去,却见谢红药抱起一个莫约七八岁的孩童,这孩童手腕处被开了巨大的口子,一根皮制管子插入其中,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放血。角落处有几个血腥味极浓的陶罐,想来这全是流出之后,早已凝固的血液。

陈年灯立时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中了跟衔枝相同的神通,让云桥不能死去,以此源源不绝榨取灵材。”

此散修家族为何会成为副本恶势力,这就是原因之一。

救人性命的善法,却因人心之恶,倒成了致人永久伤残,并从中获益的恶法。

事实上,六十年后这个家族副本的场景中,华家长子就负责这方面的事务,无论人族妖族,亦或其余神州大地上的特有种族,到了他们手里,身躯皆残破不堪,场景堪比修罗地狱。

若说陈年灯对此家族的看法,自然是嫌恶不止。

他一贯的逻辑是,救人的善法,转换思路,做榨取灵材的神通,这种事并非不可,甚至可算是神来一笔。

但人心自有底限,对付恶人恶妖,物尽其用,当然合适,然而若把这一套大而化之,眼中只有利益,那就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良知。

如今自己尚未转职,不是华家的对手,但终有一日,这祸害神州的散修家族,陈年灯定会将他们一锅端掉,绝不留情。

眼下最重要的,却是保下云桥的性命。

谢红药知道陈年灯曾救了衔枝,如今正用期盼眼神看他,盼望他拿出个法子来。

陈年灯却皱了皱眉。

“云桥现在的状态不好,我那土办法对他的身体会造成一定损伤,如果贸然破去增益神通,只怕会立刻丧命。先带他回青琅庄,把那个华家的修士也带走,他或许有别的法子。”

陈年灯心里想的是,这个华家公子华应贤,一定有解救云桥的办法。

毕竟,华家这门神通,最初始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救人。

谢红药愤恨跺脚,却没别的办法,只能照办。

陈年灯再搜刮一遍大帐,临至最后,又将帐篷上那四个铃铛拆下来收好。

战场打扫,自然要搜刮得干干净净。

谢红药不耐烦地等着,直到陈年灯将云桥流出的那几罐血浆也带走时,她终于爆发。

“这东西也要带吗?你,你莫非跟这群人是一路货色!”

陈年灯知道,他要是敢拿这些血浆,芍药精必然是这种反应。

换个角度想,若有妖族当着他的面,拿同族的血肉制品,想来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陈年灯自有话术。

“这些可都是云桥身体内流出来的血,要想他复原,说不定还需要这些东西呢?若就此毁掉,云桥不能恢复,该怎么办?”

这样一说,谢红药就此无语。

小疯批性格虽怪,但抚养她长大的青琅庄,绝对是谢红药心中最难以割舍的东西。

……

青琅庄。

妖族们本就不欢迎人族,陈年灯只是特例,故而对华应贤这个人,实在没任何好脸色。

更何况,这个人打伤了衔枝,掳走了云桥。

更更何况,此人还臭得很,谁见了都要掩鼻皱眉。

所以华应贤进入青琅庄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被弄醒后扔进庄外的河流里,在寒夜下哆哆嗦嗦地洗冷水澡。

至于陈年灯和谢红药,如今正在琅青子的屋内,向老树妖汇报这一晚的行程。

谢红药在老树妖面前,尤显得像个孩子,叽叽喳喳不停嘴,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有时不得不由旁边的陈年灯提醒两句,否则就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当芍药精讲完采霞山的经历后,赶巧马脸的汉子,被唤作马鸣的妖匆匆赶来,躬身行礼,“老庄主,我们将捉来的那个修士洗濯干净后,审问过了,这小子嘴硬,不肯说救治云桥的法子,只说……”

言及此处,马鸣有些犹豫。

琅青子问道:“他说什么?”

马鸣无奈,“他说华家若知道他失踪,必定会来青篱县寻找,还说……他家族内合计有金丹一人,筑基六人,三十八个练气修士……”

在神州世界中,这样的家族连中流都算不上。

然而于青琅庄来说,却是十足的劲敌。

陈年灯在一旁观瞧,见琅青子面上果然浮起一丝审慎。

这个老树妖的修为极深,只怕金丹境的散修不是他的对手,然而陈年灯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中看得出,老树妖的身体绝对已经出了问题。

更何况,六十年后,可没有琅青子的名号。

琅青子之下,启灵境的谢红药已然算是青琅庄数得上号的高手。

如今青琅庄若真遭遇华家的势力,哪怕只做防御都会很困难。

琅青子沉吟许久,直等到谢红药都开始急躁,这才缓缓言道:“马鸣,你先将这个叫华应贤的修士软禁起来,无论如何,他也算是咱们的底牌,着重讯问他如何救治云桥,至于华家……先不急于一时,明日再做定夺。”

吩咐之后,老树妖望向陈年灯。

经历了采霞山一行后,琅青子终于对他这个人族女婿彻底卸下防备戒心,开始真正接纳陈年灯,“年灯,你很好,审时度势,聪明稳重,红药她托付给你……”

言说至此,老树妖卡了壳,随后换了个说辞,“你无需担心红药会对你不利,我这几日多跟她聊聊,再磨一磨她的性子。”

谢红药气愤跺脚,“老爹!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谋杀亲夫未遂的疯批……

这句话,陈年灯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琅青子无视自家闺女,郑重言道:“总之,年灯,你做的事,青琅庄无以为报,庄内所有看得上眼之物,老夫做主,皆赠与你,给红药再添些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