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潜入敌营

  • 弑楚
  • 千里情牵
  • 2743字
  • 2025-05-15 12:00:39

魏德的络腮胡随着说话飘动,他回头看了一眼跑得喘着粗气的杜逸,面露不解,随手一指,一名骑兵翻身一跃下马,将马让给杜逸。

杜逸并未听到刚才他们的对话,当看到除了郭风之外,他竟然也被人让了一匹马,这让他感到无比殊荣的同时,又脑袋一阵发懵。可在这紧急时刻,容不得他多想,略微客套,便翻身上了马。

魏德也不多话,扬鞭策马,在前面带路,单方所部紧随在后,很快便顺着来的方向出了谷,又汇入了撤退的大军之中……

杜逸刚开始神情紧绷,即使穿着相仿,还是生怕被人发现端倪。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些敌军,全部都是上年投敌的降兵。

与自己长相一般无二不说,如今个个惊慌失措,将无斗志,兵无战心,拼命地逃跑,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突然混进来了这么一支队伍。

混入部队后,魏德更是与旧部汇合一处,旧部由外将他们裹挟在中,更是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远远依稀看见鲜卑寨中大纛飘扬,上面狰狞的狼头越来越清晰,好像随时能扑出来啮人一般,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通过了胡人那高大的寨门,进了营寨,杜逸悬着的心才算放进了肚子。

只是,杜逸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刚长处一口气,就见前面各个支路,都拦着或多或少的青狼铁骑!雄赳赳、气昂昂,腰挎弯刀,手张弓弩,对准着撤回寨中的部队,为首的头目还个个拿着马槊。

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杀的弓骑手是数得上的善射,在他意识里,以为所有的青狼骑射手都如昨天那人一样!

杜逸不由又紧握住了长枪,不自觉望向单方。

明明大家都是赶了一路,却不知为何,单方像是刚睡醒似的,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完全跟没事儿人一样。

杜逸又回头观望,周边将士见自家主将如此,也个个都神态自若。

这让杜逸肃然起敬的同时,不免对自己的一惊一乍羞愧不已。

一个浓眉大眼的胡人呜呜渣渣,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语当头棒喝:“一钱汉(对汉人的蔑称),哪支部队的?!”

只见那胡人马槊都快戳到魏德的脸上了,眼珠子也瞪得跟牛眼一样,在单方等人身上打转。

单方压根儿没把这人放在眼里,直接回瞪了回去,却瞅见魏德在躬身行礼,也只能怏怏拱手。

“看着面生!敌方奸细?!”

那胡人一声怒喝,满脸横肉乱颤,当即就要捅向旁边的单方,他身后的士兵也都个个剑拔弩张,做好进攻架势!

杜逸强忍着回头看营门方向的冲动,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魏德赶忙拦住回话:“末将乃是毛将军帐下副将魏德,这些都是毛将军所部。”

“哪个毛将军?”

“横野将军毛佐庭毛将军。”

这胡人不过是个百夫长,不知道比魏德低多少个位阶,可谁让他们是降将呢?这些胡人都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即使这般欺侮,魏德也不敢表露不满。

而那胡人实际上一眼就认出了魏德,他是故意这么干,让他们这些个降兵难堪的。

对于他们鲜卑人来讲,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是他们最瞧不起的!

看着魏德谦恭的样子,那胡人冷笑一声,略一抬手,身后骑兵这才收了兵器,让开了一条路。

魏德躬身告谢,而那胡人却一副没看到的样子,还在冷嘲热讽:

“你们这些个贪生怕死的孬种,才出去多长时间就亏不成军了?!看你这模样,更是孬种中的孬种,打仗不行,跑得挺快!后边儿的都乱成个什么样了,你的兵倒是齐整!哼!”

杜逸不经意间一直留意单方,只见单方在路过那胡人时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并未多话,等走了远了些,才幽幽道:

“哎呀,魏将军,你们这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啊。”

魏德羞愧异常,低头连连称是。

鲜卑人的营寨和汉人大有不同。

汉人更讲究等级、方位,多为长方形、方形,除了个别将领用的丝绸外,帐布多为麻布,至于表面,基本都没有任何图案;而鲜卑人,最大的特点是“穹庐为顶”,军帐呈圆形,大小不一,毡席为盖,外壁上还有绘有狼图腾,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往西没走多远,又听到一阵阵诵经之声,循声望去,十丈外有一座高台,依稀能看见一群和尚正在其上,虔诚念佛。

魏德一直注意着单方,立马察觉出他的疑惑,没等他问,便主动解释道:“这鲜卑人与咱汉人不同,咱多是奉道,而胡魏主要信佛,胡周则主要尊崇萨满。这些个和尚,是在给死者超度亡灵。”

“呵……悲悯的刽子手吗?怪不得不问世事的仙师,也被气的七窍生烟,主动出山了!”

单方摇头冷笑,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

在毛山的将军帐内,跟了毛山十几年的魏德,头一次见到,一向以沉稳著称的自家将军,竟也会有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徐州‘小常胜’单文龙单将军,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毛山说着拱手行礼。按照官阶来说,毛山曾是楚军的横野将军,比都尉高上足足三个位阶!即使单方还是徐州裨将,你毛山也是要足足高上他一个位阶!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只是个罪将,如今想要回归朝廷,就要靠这些人的帮助。

“不敢当,不敢当。”单方只是拱了拱手,转而就换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想到本将军不出徐州,也还挺出名的嘛,竟然连毛将军也认得?”

“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徐州李使君帐下有个‘小常胜’,曾单枪匹马深入九里山,擒杀山中匪首,降贼千余,威震徐州。李使君更是将徐州精锐——丹阳兵交于将军,将军所在,无有不胜!只是,将军怎会在此?朝廷为了防止扬州为乱,近二十年徐州的兵马一直未曾调动……”

单方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只是眼神带着审视,显得格外警惕。他轻轻扬手制止了这个话题,语带不善地提醒:

“毛将军,如今不是叙话的时候,你令人传回消息,要带的人,本将已经带来了,接下来要如何做?”

毛山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了,毕竟自己此时身份特殊,像这么问朝廷的机密属实不合适。

毛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凝神之间,审视着眼前单方身后的两个人,郭风从军日久,军旅之气甚重,毛山的目光很快锁定了杜逸,只是他的眉宇之间也透漏着失望。

对于毛山的神色,杜逸则一脸不解。

毛山并未多说,右臂飒然向后一挥,身后的披风骤然扬起,他一扫这一年来的颓废,言道:“阵前之事,怕是已传到胡人主将胡槐那边,想必很快会有动静,事不宜迟,我等需在二人见面之前,尽快行动!”

毛山边说边做个请的姿势,也不客气,当先带头朝帐外就走。

他总是话不说的很明,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

杜逸跟在身后,小心观察四周,将士们各安本分,并无一人关注此地。

单方看得明白,当即问毛山:“都是自己人?”

“嗯。”回答简短干脆。

杜逸咽了口唾沫,此时满肚子的疑惑,只是在这些大人物身边,自己个小兵,连自己做什么都做不了主,更没有问的资格。

出了将军帐没走几步,就见一个由四个侍卫严密看守的帐篷。

帐篷上绘着一匹匍匐的狼呼之欲出,脖颈处挂着的一串佛珠格外醒目,与它喋血的眼睛、啮人的獠牙搭配在一起,异常怪异,格格不入。

只见毛山对着侍卫点了点头,先问道:“可有异常?”

“回将军,并无异常。只是他情绪低落,时常抱怨。”

“好。”

毛山当即掀开军帐,一个瘦小的人蜷缩一处,骤见进来这么多人,心下一惊,当即惊恐的大声咆哮:

“毛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逸听到声音,箭步上前,迫不及待探头去看,登时大喜:

“十三?真的是你?你果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