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线索

“金碧辉煌，参天入云。好一个天枢奇观，当真气派！”

即将竣工的天枢高二百六十八尺，柱身八面，蟠龙、麒麟萦绕，上为腾云承露盘，顶部四龙立捧火珠。

虽然在现代看过很多建筑奇观，但再度遥望洛水河畔皇宫那里皇城地标性奇观，陈青云还是感到震撼。

不为别的。

为阳光下金灿灿的万丈光芒。

在大多建筑是木石结构，看起来生产力不高的大周。

这个天枢，是朝廷聚铜钱百万亿熔铸金铜，纯铜打造，看起来跟定海神针似的，顶立皇城。

那上面的铜，都是铜钱熔铸的！

比陈青云那个世界历史上的铜柱，还要高一百多尺。

很难说大周这几年市面铜钱紧缺，金银变成常见流通货币，跟朝廷把铜集中起来建这根铜柱无关。

换个角度想。

这根柱子要是能融回来，大周国库，立马就会多出百万亿铜钱！

事实上，在陈青云那个世界。

后来的唐玄宗李隆基执政初期，最开始财政紧缺时，就把陈青云那个世界的天枢铜柱熔变成钱，补充国库，为开元盛世提供实在的经济基础奠基。

如今，站在洛水南岸，望着那根巨大柱子。

陈青云很难不去想。

这根天枢铜柱建这么高。

如果倒塌砸下来。

恐怕整个皇城都要遭重。

可以想见，建造这样的奇观，建筑图纸肯定是再三考据验证，严格管控，不使出一点问题。

正因如此。

陈青云知道工部画工身死，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这根铜柱的建筑图纸有问题。

公主在意的那个大理寺卿薛勇，很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接手案子后，立刻开始着手调查工部。

陈青云不知道薛勇从工部查到了什么，但工部没有走水失火......

“师弟，如果你想借这根铜柱，做什么危害朝堂之举，你会怎么做？”

清玄眼皮一跳：“...师兄，慎言。”

陈青云失笑摇头，隔河对着天枢慨叹道：“我原以为，幕后凶手是群蠢材，欲盖弥彰反而暴露阴谋。如今看来，他们并不蠢。薛大人的死，大概是混淆视听的手段。他们的目的在别处。”

清玄顿了顿身，左右看看，确认周遭无人，才问：“此话怎讲？”

“如果工部有问题，那么杀薛大人是个蠢招。按原本判断他们是欲盖弥彰的手段推测，杀薛大人同时，必须得保证工部存留的证据毁灭，才能达到掩人耳目、拖延时间的目的。

“可这样一来，他们的举动必会招来朝廷的目光，怀疑到工部。他们为达成不可告人的阴谋，计划势必要提前，错漏百出。

“但现在，因为薛大人之死，我敢保证，调查者的视线还是会落到工部上。可工部没出事。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工部没问题，在幕后凶手那里，他们认为工部经得起查，反而可成为掩人耳目的助力。

“我猜，只是猜。薛大人其实什么都没查到，他的死，只是幕后之人顺势而为。”

这个逻辑捋清楚后其实非常简单。

薛勇死了，工部却没出事，按正常人理解：薛勇查到致使幕后凶手下手杀他的东西，大概率不在铜柱的建筑图纸上。

图纸经得起查。

这就很古怪了。

要么整个工部连同铜柱督造负责人都被收买。

要么就是铜柱真的没问题。

“清风师兄，师弟愚钝，为何你似乎笃定幕后之人，目的是在天枢铜柱？”

“......”

陈青云眼睛眯起。

必须要说的是，清玄这个问题确实让陈青云感到一时错愕。

陈青云为何笃定幕后凶手的目的在天枢？

很简单，因为陈青云是从结果反推。

出现了焚尸案、出现了裴东来，现在神都能找到倒塌后会造成严重后果的建筑，只有天枢铜柱。

“很简单。工部督造诸工程中，眼下只有这个，会在近期对神都产生重大威胁。幕后之人不惜代价，烧杀朝野震动‘刺官案’相关证人，必是为掩人耳目。如今连正四品大理寺卿都被烧死了，幕后之人所图甚大。”

顿了顿，陈青云自信作答：“和工部有关、又所图甚大，除了这玩意，还能是什么别的东西？”

清玄觉得这个回答说服力不够：“...明堂、天堂重修，相关人员出入皇城，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

“在神都天子眼皮子底下阴谋行事，杀了人，其中还有正四品官身，已经吸引注意。拖延越久，越危险。要是他们如此前我所推测，都是蠢人，做得越多，错的越多。此刻或许已经在着手提前实施计划。”

陈青云没做正面回答，只道：“可惜，我们去不了天枢施工现场，无法确定凶手究竟蠢不蠢。走吧，去百工坊。”

干脆转身。

往百工坊那个画工的租房方向去。

只不多时。

二人来到那画工的合租之所，一座破落院子。

这种地方是合租之所，工人皆去上工，院门虚掩，只是院子里各门各户锁闭门窗。

陈青云看院门没关。

直接推门而入。

出乎预料的是，画工的租房居然没有贴条。

陈青云忍不住问：“大理寺难道没有查到此处？”

“或许吧。”

陈青云只是随口一问。

却没料到移目看去时，正见到清玄道人面色忽沉，目有异色，一闪而逝。

嗯？

他发现了什么？

陈青云扫视一圈破败院落。

目光最后落到看起来门窗紧闭的画工房间。

有人？

陈青云暗生忌惮，看来，清玄的感官比他要强上很多。

不过。

有人在里面等可太好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角度切入掺和进这个案子。

上午那一出表演没白做。

陈青云迈步上前，毫无迟疑，探手捏开房门并未上锁的锁扣，直接大摇大摆推门而入。

甫一进屋。

耳畔忽有破空声起。

杀气森森的刀光当面袭来。

出手之人自有一股暴戾狠劲，出手毫无留情，直袭面门。

陈青云剑身一提。

腰间悬剑腾空而起挡住来袭兵刃。

剑未出鞘。

只以强横劲道，压制刀势。

来人修为不低，刀光再转。

唐制环首刀在劲气催动下发出颤动瓮鸣声，再度朝陈青云胸口袭来。

长剑仓朗出鞘。

陈青云二话不说，剑势已起。

神霄御雷剑一式震惊百里，直接出手。

剑身隐有雷鸣声起。

压住对方刀颤之音，搅乱对手气势。

陈青云得势不饶人。

剑光一闪。

剑势回荡，干脆利落伺机反击。

铛琅一声。

刀剑相击。

拼起劲力。

门后偷袭者和陈青云已呈相持姿态。

“神霄御雷剑，太清宗门人？”

“以刀御剑，阁下兵器不称手啊。”

里面的人，白肤白发，外貌奇特，不是裴东来是谁。

裴东来冷声质问：“你们两个太清宗门人，天子脚下，跟踪大理寺办案要员，居心何在？”

“不要误会，我们对你没兴趣。”陈青云淡漠作答，“我与师弟跟着阁下，只是想等幕后凶手出手时，觑机抓住马脚，好顺藤摸瓜，找到杀死薛大人的凶手罢了。”

此言一出，裴东来目光森森冷下。

陈青云身后清玄道人，也是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