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路地龙洞

夏无畏决定根据信使的情报,带大家去逐鹿平原寻找天水灵芝。

次日拂晓,他们集结在暗河旁边的熔洞口。

出发前,老曹递给大家一包草药。“这玩意真能避蛊?”栓子摆弄着老曹给的艾草香囊,二十斤重的机关匣压得他直不起腰。

夏无畏将浸过雄黄的麻绳缠上箭杆:“地龙道里多毒蜈蚣,香囊里的硫磺粉能有效驱虫。”说完率先钻进地龙洞里。

他们沿着地龙道打着火把艰难前行,地底的黑暗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地底道路曲折,他们尽量选择向东前行,为了防止迷路,每过一个路口,夏无畏都会刻下标记。在地底穿行了不知多远,一束亮光在拐角处射进洞里,这是他们遇见的第一个出口。

夏无畏探出头,两个黄岛哨兵正在溪边饮马,为首的百夫长盔顶红翎格外醒目。夏无畏探出半个身子,利用洞口的草丛遮挡身体,轻轻的弯弓搭箭,箭尖微微右偏三寸,却在松弦刹那被王猛按住:“用这个。”他递来支箭尾缠着灰羽的鸣镝箭。

尖锐的哨音撕裂浓雾时,栓子猛地冲出撞向百夫长,在他即将滑倒的瞬间,张伍的铁钩划出弧线,钩尖精准刺入百夫长咽喉。

“留活口!”老曹的银针已迟了半步。

倒下的百夫长手里,攥着一张羊皮卷,鲜红的血印刻画着重要的信息。

夏无畏掰开他紧攥的拳头,展开残破的羊皮卷:“他们在标记地龙道的路线。”羊皮地图上的新血痕与昨夜信使的残图重叠,指向地龙道深处的岔路口。

他们走出地龙道,这个出口位于南山东侧,夏无畏以前曾追逐一只麋鹿到过这里,草丛遮住了隐蔽的地龙道口,在外面很难发现。但是夏无畏记得,在东面不远处,还有一个洞口,但是不知通向哪里。这次地龙道的经历告诉他,那很有可能也是一个地龙道口,通向别的出口,他们小心地向那个入口摸去。

潮湿的岩壁上爬满发光苔藓,栓子点燃的火把惊起成群蝙蝠。老曹突然拽住夏无畏的箭囊:“看石缝!”

幽蓝的荧光在暗处明明灭灭,竟是成片的腐萤草——这是《百草圣典》里记载的蛊虫克星。夏无畏用鹿皮手套采集时,发现草根缠着半截青铜锁链。王猛上前,用力摇晃着锁链,岩石混着碎土从四面落下,很快,一丝光线照射进来,锁扣也显示出原有的纹路。

借着光线,夏无畏看见锁扣上的纹样与父亲箭囊的装饰如出一辙。“这应该是五年前运粮队失踪的马车……”王猛用刀尖挑起生锈的粮印,“原来陷在这鬼地方。”

“看这周围的地势,这里原来应该是一条管道,粮车因为什么原因被运到这里藏了起来,如今成为地龙道。”老曹分析道。

夏无畏点点头:“做好标记,回头再来。”

他们沿着道路继续前行,洞里阴暗潮湿,越往前走,泉水渗透过石缝滴落形成的水声越来越密集,最终形成了一条小溪,溪水里有些许白色的梭形条鱼,像泥鳅,却又没有眼睛,这是他们在洞里唯一的食物来源。洞越往下走,溪流越大,冲击的河道也越深。

看似不大的地龙洞,却另有乾坤。天然洞穴里岔洞横生,洞口时大时小,大的地方足以跑过马车,小的地方只能匍匐通过。有的向上延伸,有的顺着水流向下急流。他们一直点着火把,根据猎户的经验,洞的前面肯定有出口,空气能正常流通所以不会缺氧。在错综复杂的地龙道里,他们几次选择错误走到了溶洞的尽头,不得不重新回到岔路重新选择。

弯曲的洞里,不知耽搁了多长时间,最终爬出地缝的刹那,炽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埋伏在洞口的乱石堆里,夏无畏用箭镞反光观察四周:东面三里处的黄岛军营帐飘着炊烟,西侧崖壁的鹰巢下隐约可见紫色光晕。

“是孢子粉的反光!”老曹的银针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但崖壁有岗哨。”

“那个反光的应该就是‘天水灵芝’”老曹指了指那个方向。

“看样子,他们没有注意到这株药材的。”

夏无畏轻轻地点点头,“现在关键是怎么才能得到它。”他紧紧地盯着,脑子飞快运转。

良久他轻轻地点头,箭尖划过栓子背着的机关匣:“用你的捕虎的飞索阵。”他扯下浸透腐萤草汁的布条缠上箭杆,“张伍带两人制造骚乱,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南边;栓子趁机在洞口布置逃走的机关绳索;老曹你只有十个呼吸的时间采药,采完药立即向下逃走。”他看了看大家接着说道:“我们天黑就动手。”

当西沉的日轮触到崖顶时,夏无畏的狼毒箭射穿了哨塔的牛皮鼓。二十斤重的铁蒺藜球顺着山坡滚入军营,受惊的战马撞翻篝火堆,整个营地瞬间炸锅。

“就是现在!”张五带人推下堆积的滚石,栓子甩出飞索钩住崖缝,老曹背着药篓如猿猴般攀援而上。夏无畏连续三箭射落追兵,第四支箭却卡在了弓弦——父亲亲手缠的牛筋弦竟在关键时刻崩断。

“小心!”王猛将夏无畏扑倒在地,淬毒的弯刀擦着他后颈飞过。独臂汉子反手掷出铁蒺藜,偷袭的黄岛兵眼球爆裂的惨叫响彻山谷。

洞口众人置于危险之中时,崖顶突然飘下紫色烟尘,老曹挥舞着带蛊毒的药锄:“屏息!”漫天的蛊虫粉随风扩散,触及到的黄岛兵突然抓挠全身,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蛊虫。

眼看老曹得手,夏无畏将牛角弓背在身上,取下铁木弓,将飞索绳子急速缠绕在自己腰间,向下滑降的同时双手弯弓搭箭,连续的弓箭射击刺穿了跑在最前面的黄岛军士兵。

混乱中栓子用机关匣喷出铁网罩住追兵,张伍的铁钩在敌阵中划出血色弧线,夏无畏的狼毒箭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将士兵刺穿在地。他们相互配合,且战且退。前路荆棘难行,身后追兵不断他们举步维艰。忽然身后的崖缝传来熟悉的狼嚎,灰影闪过时,他本能地翻身滚进石凹——竟是当初山洞救下的灰狼,此刻它正呲牙拦在追兵必经之路。

“好伙计……”夏无畏知道,正常情况下狼是不会单独行动的,只要看见一只,那必须有群狼。于是,吹响父亲教的驱狼哨,灰狼仰天长啸山林里也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当黄岛追兵被狼群缠住时,采药队趁机钻入地缝暗河。

为了防止黄岛军追击,他们边走边放置机关。很快,他们找到了来时作的记号,找到了回去的路。在路过一个只能匍匐前进的洞口后,他们回头将洞口堵死,彻底断绝了黄岛军的追击之路。

当夏无畏背着装满腐萤草的药篓翻进坎离城时,城头突然爆发出震天欢呼。栓子把机关匣往地上一砸,二十斤铁蒺藜滚得满街乱响:“都来搭把手!药引子找着了!”

“哥……”阿芷扶着城墙垛口踉跄走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久违的血色。夏无畏发现她竟自己走了二十丈,碎花被下的双腿终于有了些力气。

栓子从人群中挤过来,压低声音提醒道“地龙道里发现的粮车……”

夏无畏偏过头轻轻地说“等两天,让大家缓缓。我估计那有三百石粮食,这两天,你组织两百人我们去收粮。”

这两天,大家在欢庆中度过,一起齐心协力的重建破旧的城池,一片片瓦砾被清理,一处处地基在规划,一片浴火重生的景象。

两天后的正午,夏无畏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他的箭尖在地上画出弯曲路线:“上次路过这里,发现五年前我们失踪的粮车,估计有三百石陈粮,全在地底溶洞。”他转向正在磨刀的张伍,“张五,你明日带两百人我们一起……”

“你疯啦?”王猛打断了他的话,独臂拍得木桌直颤,“黄岛军刚在逐鹿平原吃瘪,地龙道口准有埋伏!”

夏无畏深深地皱着眉头,他深深地知道此行的危险,但是这批粮食对他们非常重要。他攥紧父亲留下的狼牙箭,箭杆刻痕硌得掌心生疼:“我们的存粮不够我们坚持到这个秋天,这批粮食对我们非常重要。那我先带二十精锐探路,栓子领剩下的人在后接应。”

启明星还挂在天际,二十人队伍已在地龙道口集结。夏无畏将浸过腐萤草汁的麻绳分给众人:“遇到蛊虫就点火熏烟,能防止蛊虫近身。”

转头,面向栓子:“我们先走,你们正午出发,一定要控制好时间。”他弯腰钻进溶洞时,灰狼突然咬住他箭囊,幽绿瞳孔里映着洞顶渗水的寒光。

夏无畏摸摸它的头,转身转进地龙洞口:“走。”

地龙洞中,到处散发着浓烈的火油味,也不知道来自何方,灰狼也发出轻轻的狼哼,这是它们对危险的预警。

“你也闻到了?”夏无畏抚摸狼耳后新结的伤疤,火油的味道越来越浓。这是他们上次回来时,摸索出的另一条能绕到粮车的地龙道,不用出洞口。

临近粮车时,看到前方传来密密麻麻的火把光,估计有几百人。他带头熄灭火把,借着腐萤草的微光摸到粮车残骸。二十辆板车被钟乳石刺穿,腐烂的粮袋里爬满发光的蛊虫。张伍的铁钩刚碰到车辕,整片洞顶突然坍塌!

“冲出去!”夏无畏拽着张五滚进石缝。他瞬间明白,洞里已经被黄岛军灌满了火油,如果此刻撤退,那他们肯定会点燃火油,将他们都烧死在洞里。所以必须带领大家冲出去,几十米的距离此刻却成了天堑,数百黄岛军的火把如毒蛇吐信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洞口坍塌的闷响传出来的时候,他们成功冲到了外面。

“坎离的耗子还真会打洞。”百夫长弯刀敲击岩壁,头上的翎盔格外醒目。

“粮车是诱饵!”夏无畏回头射出一箭,在硝烟中大吼,“上山!避开他们的骑兵!”

逃亡路上不断有人倒下。张伍为救老曹被毒箭射穿肩膀,老曹的银针在他的皮肉里挑出三寸长的蛊虫。当众人终于爬到山顶时,二十人只剩十五个还能站立。

“往鹰愁涧!”夏无畏望着追兵火把。那里有他去年为猎熊布置的陷阱,二十张浸过鱼油的绳网正也高悬在枯树上,那是他们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