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贵妇们多与大长公主交好,她们低声议论着:
“大长公主说得对,那柳婉婉确实配不上东陵王。”
“可不是,要不是仗着她父亲是将军,谁会正眼瞧她?”
这些议论声虽然压得很低,但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刃,直指柳婉婉。
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添油加醋:“这次太妃没请她来也好,按理说墨儿该请她来的,可他也没请。可见这位未来的东陵王妃,怕是不太得人心啊。”
她的话音刚落,华阳郡主突然笑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学那秦东阳和端昭吗?在西陲战场上设计委身于表弟,这不就逼得表弟不得不娶她?”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众人的反应各异,有人掩面惊呼,有人窃窃私语,更有人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难道这是认真的?”一位年轻的夫人惊呼道。
“不然东陵王为何要娶她?”另一位贵妇冷笑着接话。
“就是,这么多富家小姐不选,偏偏娶了个......”
话未说完,却已经让人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楚王妃坐在一旁,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指节都泛了白。
绍风侯老夫人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沉稳有力:“郡主开口需把握边界,没有证据的事,不该胡乱猜测。这样不仅会害人,也会连累柳将军的名声。”
她的话音刚落,殿内立刻安静下来。绍风侯老夫人是华阳郡主的婆母,她一开口,众人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华阳郡主不敢得罪婆母,只得看向母亲,眼中带着几分求助的意味。
大长公主搁下了手中茶水,茶水激起一圈涟漪。她意味深长地说:“真的自然假不了,装的再像也是虚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宴席上的气氛一度凝固。
大长公主那淡漠的语气,无异于给华阳郡主的话盖上了一个印章。她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扶手,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或是惊讶,或是鄙夷,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丝绸裙裾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压低的议论声,在这偌大的厅堂里回荡。
“难怪惠太妃对她如此冷淡,原来是用了这等下作手段。”一位身着藕荷色褙子的夫人掩着嘴,眼中满是不屑,“听说她在云州时就与不少男子来往密切,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堂堂国公府嫡女,竟做出这种事来。”另一位戴着金环钗环的贵妇摇着头,语气里尽是轻蔑,“也不知道东陵王殿下是怎么想的,竟然选了这样一个妻子。”
楚王妃端着茶盏,欲言又止。她瞥见大长公主投来的冷冽目光,只得无奈地抿了一口茶,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比不上心中的苦楚。
惠太妃坐在主位上,心中烦闷不已。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的金丝纹路,眉头紧锁。本想借这场宴席给柳婉婉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自己的地位,别想着进门就作威作福。可眼下的局面,却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虽不喜欢柳婉婉,但终究是墨儿未来的正妃。眼看着众人对她评头论足,惠太妃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这话既然出自大长公主之口,她也不好贸然反驳。只得闷闷地喝着茶,任由心中的郁气在胸口翻涌。
角落里,几位年轻的贵女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
“我听说她在云州时,曾与一个商贾之子相谈甚欢。”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压低声音道。
“商贾之子?”另一个戴着翡翠簪子的姑娘惊讶地瞪大眼睛,“那岂不是更加不堪?”
“可不是嘛,”第三个女子接话道,“听说那商贾之子还送了她不少首饰珠宝,她也来者不拒。”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呀,诸位夫人来得都这么早啊?”
一道温婉的声音打破了宴席上的低沉氛围。
司夫人裹着厚重的冬衣,手中捧着镶嵌着红玛瑙的铜制暖炉,缓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鬓角的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更添几分慈祥。
“参见惠太妃。”她福身行礼,动作优雅得体,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
惠太妃看到是丞相夫人,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司夫人不必多礼。怎么来得这般迟?可是路上耽搁了?”
“方才去了趟国公府,”司夫人叹了口气,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下,“那边人山人海,挤都挤不进去,只好来太妃这里避避。”
惠太妃眉头一皱,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国公府?她也在设宴?”
“哪里是设宴,”司夫人摇头轻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全是些臭男人。”
“男人?”华阳郡主眼睛一亮,声音陡然提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屋顶,“她竟然请男客?司夫人为何会去?”
“还不是被我家老头子拉去的,”司夫人无奈地摆手,“说什么让我去开开眼界。老头子平日里对这些不感兴趣,今日倒是难得热心。”
“开什么眼界?”华阳郡主追问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哎,根本挤不进去看。朝中文武去了大半,剩下的估计都在赶来的路上。”司夫人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我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华阳郡主转头看向惠太妃,眼中闪着促狭的光:“太妃,您这未来儿媳妇可真是了得,竟能让满朝文武为她趋之若鹜。这般本事,怕是连您都比不上吧?”
惠太妃气得脸色发青,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国公府虽有男丁,可那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柳婉婉身为主事人,竟敢召集朝臣,这是要闹哪出?
就连一向稳重的绍风侯老夫人也愣住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秦少柔立刻抓住机会,冷笑道:“她向来如此,最爱与男子厮混。诸位夫人还是看紧自家夫君为好,免得被人勾了魂去。”
司夫人闻言一愣,放下手中的暖炉:“这与柳小姐何干?是柳绿枫先生来府上展示望龙关的画作,朝臣们闻讯而来。我走时,陛下都到了。”
“什么?柳绿枫先生?”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不少懂得诗画的贵女纷纷起身,裙摆翻飞,恨不得立刻飞奔国公府。
“柳绿枫先生不是闭门不出多年了吗?”一位年长的夫人惊讶道。
“听说他画的望龙关,足足画了十年。”另一位贵妇感叹,“能亲眼看一眼,此生无憾了。”
大长公主的脸色也变了,手指停止了敲击扶手的动作。她转头看向惠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