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练习多久啊?”闻雪追问道。
“以后就知道了。”
闻雪气得直跺脚。这算什么回答!一点都不负责任!
春去秋来,他们游历了众多仙境,看过不同的风景。
起初觉得麻烦的龙栖渊,现在也习惯了身边有个叽叽喳喳的小家伙。每当休息时,它总会采来鲜花偷偷戴在他头上,然后躲在一旁偷笑。
他其实都知道,只是懒得计较。那些花朵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带来一丝难得的温暖。
这一天,幼鹿正在溪畔饮水,突然看到水中倒映出一张绝美的姜眉,吓得她跌坐在地。
“怎么了?”龙栖渊闻声而来,神识迅速扫过四周。
“湖中藏着一位佳人!”闻雪指着河面,声音里带着惊慌,“她好漂亮,但是我看不到她人在哪里。”
“这里没有其他人。”
闻雪不信,再次探头望去。那张清丽的面容依旧在水中,乌黑的眼眸如秋水般动人,红唇轻启似要说话。
“她正在那边呢!”闻雪急得直跺脚,“你真的看不到吗?”
龙栖渊无奈:“这里没有其他人。”
闻雪撇撇嘴,它朝着“她”摆出搞怪的表情,忽然愣住了。
它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水中倒映的不再是一只小巧可爱的白玉鹿,而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蹄,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双纤细的手。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活动着,仿佛在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
“龙栖渊!”她惊喜地转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真的变成人了!”
站在一旁的龙栖渊依旧保持着那副清冷的模样,眼前蒙着一层黑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嗯。”
闻雪兴奋地拽住他的衣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力道有些大,“你快看看我好不好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漂亮?”
话一出口她就懊恼地咬住了下唇。龙栖渊眼前蒙着黑纱,什么也看不见。懊悔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她暗暗责备自己的粗心。
沉默片刻,她忽然抓起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脸上。龙栖渊的手掌有些凉,但触感很温柔。“你摸摸看呢?”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
龙栖渊想要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攥住。他微微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她的面庞,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好看。”他简短地评价道。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闻雪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含了一块蜜糖。她目光落在他眼前的黑纱上,那层薄薄的布料遮住了他的双眼,也遮住了他看世界的窗口。
“龙栖渊,”她轻声开口,“我想送你一双眼睛。”
“什么?”龙栖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
“让你重新看见这个世界。”她认真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龙栖渊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久到闻雪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只说了两个字:“随你。”
从那天起,闻雪开始四处奔波,寻访名医,搜集各种珍贵药材。她走遍山川河流,翻越险峻山岭,只为寻找能治愈龙栖渊双眼的方法。
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想象龙栖渊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生了根,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
然而,龙栖渊却开始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那个寒冷的夜晚,他们像往常一样躺在稻草堆上。闻雪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却被他一把推开。稻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以后分开睡。”他的声音很冷,像冬天的寒风。
“为什么?”闻雪不解地问,心里涌起一阵委屈。
“你已经成年了。”龙栖渊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还没长大呢!”她急着解释,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依照我们这一族的规矩,我还差好多年才成年。”
龙栖渊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你现在是人身,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闻雪委屈极了,眼眶微微发红。“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我哥说我经常会撞断他的肋骨...”她伸手想去检查龙栖渊有没有受伤,却被他躲开了。
那一刻,她忽然很想念鹿烨。哥哥从来不会这样对她,总是纵容她的任性。可是一想到离开就再也见不到龙栖渊,她又舍不得。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难受得想哭。
寒冬时节,他们在山洞里避寒。外面的风呼啸着刮过山谷,卷起漫天飞雪。龙栖渊坐在火堆旁抚琴,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山洞中。
闻雪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忽然问道:“龙栖渊,你为什么一直在流浪?”
琴声戛然而止。
“我没有家。”他淡淡地说,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怎么会呢?”闻雪不信,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哥哥说所有生灵都有自己的归处。”
“龙族不一样。”龙栖渊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我们生来就是孤独的。”
闻雪听出了他话里的落寞。她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就这样跟我回去住吧!”她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鹿族的地盘可大了,你想要哪条河我让哥哥都给你!”
龙栖渊没有说话,但她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收紧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闻雪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仿佛寒冬里绽放的一朵梅花。
火堆的光芒在山洞里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交织在一起。外面的风雪依旧在肆虐,但山洞里却是温暖的。闻雪靠在龙栖渊身边,听着他重新响起的琴声,心里想着等他的眼睛好了,一定要带他去看鹿族最美的风景。
寒去春来。
一天,闻雪坐在溪边,捏着泥巴玩得不亦乐乎。初春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将一个个泥团仔细捏成小鸭子的模样,排成整齐的一排,嘴里还哼着草原上的小调。歌声清脆悦耳,夹杂着几分思乡的情绪。
“这只最大的是哥哥,”她自言自语着,又拿起一团泥巴,“这只是火喆,最小的这只是我。”
泥团在她灵巧的手指间变换着形状,渐渐成了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