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怀!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消息的开头就是一声怒吼,仿佛她正站在他面前,怒目圆睁。
“我为你打了两次胎,你就这么对我?”
她接着写道,声音似乎在颤抖,愤怒中带着一丝委屈和绝望。
“上次我老公在家照顾我,这次你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继续控诉,语气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你是不是又回去装你的好丈夫了?”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最后一条消息像是她对自己的嘲讽,
也像是对这段关系的绝望告别。
何仁怀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不知该如何回复。
卫生间的灯光惨白刺眼,镜中的自己面色灰败,
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像是熬了几个大夜。
他突然想起上次袭佳丽流产时的情景——那时她丈夫正好回国,
全程悉心照料,还自责是自己不小心让妻子怀上了。
而何仁怀,只能像个普通同事一样,
在查房时偷偷塞给她一盒补血药,眼神中满是愧疚和无奈。
“你说话啊!”又一条消息跳出来,像是在逼迫他给出一个解释,
“你不是说要离婚娶我吗?都是骗我的?”
何仁怀浑身一颤。
他确实说过这样的醉话,一天晚上他与病人家属喝完酒去值夜班,
在值班室狭窄的床上,酒精和寂寞让他失去了理智,
那些冲动的话语如今却成了束缚他的枷锁。
但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的冲动。
他怎么可能放弃六年的婚姻?怎么可能放弃林雅晴?
林雅晴的父亲虽然已经退休,但他是全省心脑血管的权威,
享受各种津贴待遇,惹怒他老人家,自己的前途就毁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打字:
“佳丽,我们都冷静一下。
你需要休息,我明天让护士站给你排一周病假。”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语音消息。
何仁怀不敢点开,只能转换成文字:
“病假?呵呵,你现在想起关心我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讽刺和不屑,
“我告诉你何仁怀,你别想这么轻易甩掉我!”
“要是让我老公知道,要是让你老婆知道……”
她继续威胁,声音中带着哭腔,“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最后这条消息让何仁怀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在看一颗定时炸弹。
卫生间的排风扇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门外传来林雅晴的脚步声:
“仁怀?你没事吧?汤要凉了。”
“马上好!”他慌忙应道,手指飞快地打字,
“佳丽,别冲动。明天早晨我去看你,我们当面谈。”
发完这条消息,他立刻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
又检查了一遍微信和通讯录,确保没有任何可疑痕迹。
洗手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眼带血丝、神色慌张的男人,
真的是那个手术台上从容不迫的何主任吗?
他低头看着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
把手机通讯录联系人“袭”改为了“王护士长”。
回到餐桌前,林雅晴正在收拾碗筷。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可怕:
“怎么去这么久?汤都凉了。”
“肚子有点不舒服。”何仁怀强作镇定地坐下,
却发现自己的汤碗已经被收走了。
林雅晴背对着他,声音轻飘飘的:
“我热一热再喝吧。”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何仁怀微微一愣,随后起身去开门,心中祈祷千万别是袭佳丽。
他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对门的李教授,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教授是一位年过六旬的退休教师,
一直患有高血压、高血糖和高血脂,俗称“三高”。
他和何仁怀住对门好几年了,平时关系还算不错。
李教授手里拿着一个药盒,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笑容:
“何主任,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
我这药快吃完了,想让你帮忙开点续命的药。”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
何仁怀连忙点头:“李教授,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开。”
他转身回到餐桌前,拿起桌上的处方纸,
迅速写下几种常用药物的名称,递给李教授:
“您拿这个去药店买就行,都是常用药,药店肯定有,而且可以走门统的。”
李教授接过处方,连声道谢:
“麻烦你了,何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
何仁怀摆摆手:“没事的,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他关上门,回到餐桌前,看到林雅晴正拿着他的手机,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她轻声问道:“刚才谁来了?”
何仁怀心里一紧,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哦,是对门的李教授,他想让我帮他开点治疗三高的药。”他解释道。
林雅晴微微挑眉:“怎么不让他进来呢?”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何仁怀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他看见我们正在吃饭,就说不用进来了,让我把药方写给他就行。”
他把药方放在桌上,试图转移话题,
“对了,汤凉了,我去热一下。”
林雅晴却没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
“哦,对了……刚才你同事来电话,说有个急诊病人点名要你看。”
何仁怀的心猛地一沉,心跳漏了一拍。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声音还是微微有些发颤:
“谁、谁打来的?”
林雅晴把手机递给他,眼神意味深长:
“显示‘王护士长’。”
她看着何仁怀的脸色,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们科……有几个王护士?”
何仁怀接过手机,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他心里清楚,科室里确实有个王护士,
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他强撑着笑了笑:“可能是新来的实习护士,我回个电话问问。”
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慌不忙,但眼神却不敢与林雅晴对视。
林雅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他的内心。
何仁怀感到一阵不安,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接过手机,手心已经汗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