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流跳伞运动已经荒废多年,事到临头还真有点紧张,他知道这种事越犹豫就会越胆怯,深吸口气,一转身大步出了树林,朝选好的跳点走去。
老头一愣,正要说话,刘东流脚下极快,眨眼间已经走远,他刚想追出去,想起自己瘸了条腿,大庭广众下太过扎眼,对刘月道:“快去把你哥叫回来。”
刘东流走的果决,少女也在愣神,她倒心细,闻言先掏出手帕把脸蒙住,正要动身,老头忽然拉住她,“先等等。”
抬头一看,只见一人从火堆边站起,迈步拦在刘东流身前。
老头道:“这人不知要干什么,你做好准备,要是动起手来,立刻出去帮忙,速战速决。”
少女点了点头。
老头一边观察那边动静,一边问道:“你哥要下崖,怎么没带你拿的这些东西?”
他虽然发现兄妹俩准备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却不知道具体怎么用。
刘月道:“这些东西上来时才用的上,回头我扔下去也一样。”
虽说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少,却仍没带齐,刘东流设计的热气球虽是简易版,但能把人载起来,所用材料也十分繁杂,没准备第二个,一来是因缺钱,二来也是因为组装起来耗时耗力,所以才想着等上不来时再说。
刘月还是拿不准那降落伞到底能不能行,很不放心,说道:“我过去看看。”
老头想了想道:“也好,直接把你哥叫回来,别跟那人纠缠。”
刘月嗯了一声,径直朝那边走去。
刘东流也没想到会有人拦他,正有些纳闷,就见那人一指他身上挂着的几个罐子道:“卖货的,你这里头装的是酒么,给我来一坛。”
刘东流这才知道对方把他当成了货郎,他身上杂七杂八挂满东西,倒也不怪人家误会,说道:“不是酒,我也不是来做生意的。”
他这几个罐子里装的是热气球用的燃料。
那人笑道:“别怕,陈志兴又不在,我也不会说出去,给我来一坛。”说着伸手来拿。
刘东流后退一步躲开,不想节外生枝,耐着性子道:“我真不是做生意的。”
那人显然不信,朝他身上指了指,“不是做生意的,带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吗?若这坛子里不是酒,又何必蒙着脸?放心,陈志兴真不在。”
这时刘月来到近前,刘东流看见她手上的东西,一阵汗颜,本来想着把这些东西也拿上的,刚才一紧张居然忘了,不再跟那人废话,向刘月使了个眼色,当先朝崖边走去。
那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这酒卖多少钱,你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刘东流不理他,来到崖边,把不怕摔的东西直接扔下去。
那人登时愣住,还以为是这货郎看见陈志兴到来,所以要“销毁赃物”,然而扭头朝周围看了看,哪里有陈志兴的影子?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刘东流把该扔的东西扔完,掉头又往回走,那人没再跟着,仍待在崖边愣神,不明白这人到底抽的什么疯。
刘月终于找到说话机会,压低声音道:“哥,爹叫你回去。”
刘东流问道:“怎么了?”
刘月摇摇头,“不知道。”
刘东流眉头一皱,“该不是反悔了吧?”
刘月道:“说不好,不过看爹模样,好像不知道咱要怎么下崖。”
刘东流想了想道:“那老爹估计是想问咱的计划,就更不能回去了,否则跟他一说,一准反悔。”
说着回头看了看,距离崖边已经五六十米,足够冲刺,于是停下脚步。
崖下那片云雾以上能看见崖壁不生草木,不必担心撞上什么障碍,可是云雾之下是何情形就不知道了,所以他要尽量往远处跳。
刘月轻皱眉头,“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要不还是让我来吧。”
刘东流看她一眼,笑道:“走了。”
不等少女反应过来,朝崖边飞奔而去。
周围好汉听见动静,纷纷看来,然后就见一人闷头前冲,如野马奔槽。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一片死寂中,刘东流如离弦之箭,嗖一下蹿出悬崖。
场面更加死寂,呼吸可闻。
方才买酒那条好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吓得脸白如纸大口呼吸,刚刚只差几个身位,他就被这突然失心疯的货郎撞中带走了。
这时终于有人回神,叫道:“有人下崖!”
刚叫完后脑勺就挨了自家师父一巴掌,“傻呀你,有这么下崖的?”
远处大侠们不知情况,听见叫声快速朝这边聚拢,人未至,各种暗器已经出手,一时间嗖嗖声不绝于耳。
不过暗器都是贴崖边往下扔,因为按照他们思维,想下崖的唯一办法就是拿绳子往下吊。
扔了一阵,经人点破目光才落在远处,看见半空中那个人影,然而也只是惊鸿一瞥,转瞬间已落进黑暗。
一众好汉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人骂骂咧咧,“狗日的,这是想秘籍想疯了吧,当自己是鸟人?白糟蹋老子三枚金钱镖!”
刘月追到崖边,眼看她哥就这么如流星般坠落,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虽然早就听刘东流说过跳伞流程,可亲眼看见还是有些腿软。
买酒汉子自觉死里逃生,此刻仍未回魂,瞥眼看见刘月,倒有心思安慰别人,“姑娘,节哀顺变吧,虽然不知你跟这人什么关系,可狗日的寻死还带这么多家当,忒不讲究,不值得为他伤心。”
刘月一言不发,深呼吸稳了稳心神,返回树林时,只见老头浑身发颤,险些就站立不住,忙扶住他道:“爹,你怎么了?”
老头声音抖的厉害,“你哥他、他怎么跳下去了?”
他刚才远远看见刘东流跳崖,只吓得魂飞天外,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可是脚下发软,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刘月道:“不是要下崖取秘籍么,这是哥想出来的招。”
老头瞪大眼珠,“你们想的招就是直接往下跳?”
刘月道:“当然不是,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反正不会有事就是了。”
老头将信将疑,“真不会有事?”
刘月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不过事已至此,为安老头的心,故作轻松道:“肯定没事。”
老头总算镇定了些,转身向北而行,说道:“快走!”
刘月以为是要回去,跟在后面,心里却在为她哥担着心,等回神时,发现老头走的方向不对,问道:“爹,这是去哪?”
老头也不说话,虽然瘸着一条腿,却走的极快,显然心里十分着急,约莫走出三四里,这才停下,四下一扫,眼见无人,弯腰在一片乱草中扒拉几下,往上一提。
刘月登时目瞪口呆,只见老头竟然提起一块伪装极好的石板,底下露出一个洞口,问道:“这是什么?”
老头不答话,说道:“快下去。”
刘月一头雾水从洞口进去,老头紧随其后,小心翼翼把石板盖回原处,洞中登时漆黑一片,不过很快就有火光亮起,是老头摸出了火折子,然后又不知从哪找了根火把点着。
刘月借火光一看,只见眼前是一条长长石阶,蜿蜒向下,原来是条密道,心里隐有猜测,却还是问道:“爹,这通向哪里?”
果然老头说道:“崖底。”
刘月陷入沉默,良久才有些压不住声音道:“那你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