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神

想到能再次回到案发现场,艾米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拉着李维快步走向圣玛丽教堂街区的黑鸦巷。

还没走到巷口,他们就看到巷子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封锁起来,几名警员守在巷口,阻止无关人员进入。

“糟糕,警察把现场封锁了。”李维皱了皱眉。

“哼,区区警戒线,怎么可能拦得住我!”艾米得意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印着《迷雾早报》报纸logo的名片,朝着警员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迷雾早报》的记者,艾米莉亚·梅菲尔德,奉命前来采访报道这起谋杀案。”艾米语气老练,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女孩。

警员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打量了一下艾米和她身后的李维,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迷雾早报》?这么小的记者?”

“喂!看不起小孩子吗?”艾米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别看我小,我可是很专业的!快让我进去,我要采访第一手资料!”

警员被艾米的气势唬住了,再加上看到名片上《迷雾早报》的logo,也不敢怠慢。毕竟,《迷雾早报》可是伦敦最近几年最火爆的报纸之一,得罪了报社记者可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警员还是放行了艾米和李维。“进去可以,但是不要破坏现场,也不要妨碍我们办案。”警员叮嘱道。

“放心放心,我们很专业的!”艾米得意地挥了挥手,拉着李维钻进了警戒线。

再次回到案发现场,白天的光线比清晨时明亮了许多,巷子里的景象也更加清晰地展现在两人面前。地面上,警察用粉笔圈出了尸体倒地的位置,周围散落着一些勘察过的痕迹。艾米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粉笔印记,若有所思。

李维和艾米走到尸体倒下的地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你说,这个约翰·史密斯,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呢?”艾米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他穿得那么体面,一看就是有身份的绅士,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这种阴暗的小巷子里来?”

李维也蹲下身子,环顾四周,巷子狭窄而幽深,两边都是高耸的砖墙,没有任何出口,就像一个封闭的盒子。“是啊,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会有人闲逛的地方,更别说一个绅士了。”

就在他们思考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交谈声。李维循声望去,看到一名警员正在询问一位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男子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两人好奇地走了过去,躲在不远处,偷偷地听着警察和男子的对话。

“塞缪尔·克劳利,您是这条巷子的房东,对吧?”警员语气严肃。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是的,警官,我是塞缪尔·克劳利,黑鸦巷27号的房东。”

“克劳利先生,我们正在调查昨晚发生在黑鸦巷的谋杀案。”警员继续问道,“您昨晚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情况?”

塞缪尔·克劳利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没有啊,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晚睡得很死,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是早上门房来告诉我,才知道巷子里发生了谋杀案。”

“门房?”警员立刻抓住了关键词,“您说的门房是?”

“就是住在巷子口的那个老头子。”房东指了指巷子口的方向,“黑鸦巷的治安一直不太好,所以我雇了一个门房,晚上帮我看着点巷子,案件发生后,是他叫来了警察。”

警察又询问了房东一些细节,房东都支支吾吾地表示不清楚。问话持续了一段时间,警察似乎也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只能无奈地结束了询问。

艾米看到警察离开,立刻抓住机会,跑上前去,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房东塞缪尔·克劳利。“克劳利先生,您好!我是《迷雾早报》的记者艾米莉亚·梅菲尔德,我想单独和您聊几句,可以吗?”艾米再次亮出了记者证,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塞缪尔·克劳利看到艾米,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记者小姐……我刚才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了,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没关系的,克劳利先生,我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艾米语气诚恳地说道,“就几分钟就好。”

塞缪尔·克劳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艾米走到了一旁。李维也默默地跟了上去,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两人的对话。

艾米再次询问了房东昨天晚上的情况,塞缪尔·克劳利依然重复着刚才对警察说的话,声称自己睡得很早,什么都不知道。

“克劳利先生,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艾米并没有轻易放弃,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愚者”塔罗牌,放到塞缪尔·克劳利面前,“那您看看这个,您认识这张牌吗?”

塞缪尔·克劳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塔罗牌,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就像是突然看到了鬼一样。

艾米敏锐地捕捉到了房东的表情变化,心中暗喜,看来这张塔罗牌,果然对房东产生了某种影响。“克劳利先生,这张塔罗牌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请问,您知道这张牌吗?或者说,您认识这张牌的主人吗?”艾米紧追不舍地问道。

克劳利先生依然呆呆地盯着塔罗牌,仿佛失了魂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艾米,声音嘶哑地说道,“这……这牌……”他犹豫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语气回避地说,“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您知道的!”艾米语气肯定地说,“您一定知道些什么!克劳利先生,请您相信我们,我们是记者,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您有什么线索,就告诉我们吧!”

克劳利先生咬了咬牙,眼神挣扎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我……我不能说我知道什么,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真相,或许……我可以去看看死者,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您的猜测?”艾米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您知道死者是谁?”

克劳利先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跟我来吧。”说完,他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艾米兴奋地拉起李维,紧紧跟在房东身后。三人来到了圣玛丽斧街地下验尸所。

艾米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李维说道:“李维,等会儿注意观察那个房东的表情,看看他看到尸体后,会有什么反应。”

李维点了点头,他知道艾米是想从房东的表情中,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三人再次来到停尸房,验尸官依旧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先生。塞缪尔·克劳利深吸一口气,走到停尸柜前,看着验尸官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克劳利先生,您看看,认识这个人吗?”艾米指着死者的脸,语气严肃地问道。

李维也紧紧盯着克劳利先生,注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然而,让李维和艾米意外的是,克劳利先生在仔细辨认了死者的面容之后,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任何异样,语气平淡地说,“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破绽。

“不认识?”艾米有些不相信,她明明看到克劳利先生在看到塔罗牌的时候,反应那么激烈,怎么会不认识死者呢?

“克劳利先生,您确定吗?您真的不认识这个人?”艾米不死心地再次追问道。“您再仔细看看,说不定您只是记错了呢?”

塞缪尔·克劳利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尸体,语气肯定地说道:“我确定,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艾米顿时感到有些失望,难道是她猜错了?难道房东真的不知道什么?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克劳利先生,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您再好好想想,刚才在警察那里说,您昨天晚上一直在家睡觉,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吗?”艾米几乎是用尖锐的语气说道。

艾米锲而不舍的追问,似乎终于让房东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克劳利先生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好吧,记者小姐,看来我瞒不住你了。”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其实……我刚才对警察撒了谎,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在黑鸦巷,我……我去了一个地方。”

“您去了哪里?”艾米立刻追问道,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克劳利先生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艾米。那又是一张塔罗牌,不过,这一次的牌面,不是愚者,而是一张死神,牌面上画着一个骑着白马,手持旗帜的骷髅。“昨天晚上,我去星象屋找玛丽·琼斯占卜了。”

克劳利先生语气沉重地说,“这张死神塔罗牌,是玛丽给我的。”

“玛丽·琼斯?星象师玛丽·琼斯?”艾米惊呼一声,“您去星象师那里占卜了?”

“是的,星象屋,玛丽·琼斯。”克劳利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心里很不安,所以就想找玛丽占卜一下,看看未来会怎么样。我去的很早,但是……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早到。”

“有人比你更早到?是谁?”艾米立刻抓住关键词,追问道。

“我不知道。”克劳利先生摇了摇头,“我到星象屋的时候,天还没黑,玛丽还没开始营业。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有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和我擦肩而过。那男人手里,就拿着一张塔罗牌。”

“拿着塔罗牌的男人?长什么样子?”艾米急切地问道。

克劳利先生努力回忆着,“那男人……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普通,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戴着一顶帽子,看不清脸。不过……我记得,他手中拿着的塔罗牌,好像就是……就是你们拿来的这张愚者。”克劳利先生指了指艾米手中的愚者塔罗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你确定?”艾米和李维对视了一眼“您确定您没有看错吗?他拿的牌,真的是愚者?”艾米再次确认道。

塞缪尔·克劳利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我绝对没有看错!那张牌,就是愚者!玛丽女士赠送塔罗牌有规律,通常愚者后面就是死神……”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刚才我看到你们拿出的那张塔罗牌,还以为死者就是昨天晚上我在玛丽女士那里遇到的那个人,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那……您说的那个中年男人,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比如……口音?或者……标志性动作?”艾米继续追问道,她希望能从房东口中,得到更多关于那个神秘中年男人的线索。她想到了旅馆老板娘多丽丝·霍金斯描述的“乡下人口音的绅士”,连忙补充道,“比如,他会不会是……一个乡下人?说话带着乡下口音?”

塞缪尔·克劳利摇了摇头,“不,绝对不是!那人……听他喉咙的蠕动,我就知道是一个很老练的英国人,或者说……伦敦人。绝对不是什么乡下人。”他语气肯定地说道。

艾米听完房东的话,陷入了沉思。线索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死者约翰·史密斯,乡下口音的绅士,伦敦腔的中年男人,愚者塔罗牌,玛丽·琼斯……这些线索看似零散,却又似乎隐隐约约地联系在一起,像一团乱麻,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吧,克劳利先生,感谢您的配合。”艾米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如果想起什么新的线索,请您立刻联系我们。”

房东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停尸房。他和艾米、李维告别后,匆匆离开了验尸所。

艾米和李维也离开了停尸房,走在雾气弥漫的伦敦街头,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考着案情。新的线索出现新的线索出现,却似乎更加扑朔迷离。

“看来,今天的调查,没有什么进展了。”李维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进展。”艾米反驳道,语气却有些不太确定,“至少,我们知道房东昨天晚上确实去了星象小屋,而且也遇到了一个拿着塔罗牌的男人。虽然那个人不是死者,也不是旅馆老板娘描述的绅士,但至少也是一条新的线索。”

李维摇了摇头,觉得艾米有些过于乐观了。“可是,我们连那个伦敦腔的中年男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条线索和没有也差不多。”

“哼,总比没有线索强!”艾米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反正,明天我们再去报社碰头,一起整理一下今天的线索,说不定能理出什么头绪来。”

李维点了点头,知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和艾米分道扬镳,各自回家。回到旅馆房间,李维点燃煤气灯,昏黄的光线下,房间显得格外安静。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雾气笼罩的城市,思绪万千。

今天一整天,他从一个旅者与艾米相遇,然后是谋杀案,接着马不停蹄地奔波,调查了不少线索,也接触了不少人,但是,案件的真相,却依然如同这雾都的迷雾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李维走到书桌旁,拿起纸笔,开始整理今天收集到的线索。他将所有重要的信息,一一记录在纸上:

死者身旁的塔罗牌:愚者

死者被发现时身无分文

死者名叫约翰·史密斯

死者昨天和一名“乡下人口音”的绅士相谈甚欢,并一同离开三烟囱旅馆

房东塞缪尔·克劳利昨晚在星象师玛丽·琼斯处,遇到一名手持“愚者”塔罗牌的中年男人,该男子口音老练,像伦敦本地人

李维看着纸上的线索,眉头紧锁。线索看似不少,但却如同散落在地的珍珠,毫无头绪,无法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索链。

“愚者塔罗牌,到底是什么?”李维喃喃自语着,塔罗牌本身就充满了神秘色彩,加上谋杀案,更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乡下人口音的绅士……伦敦口音的中年男人……这两个人,又会是谁?”李维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有些发胀。线索越多,谜团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约翰·史密斯……这个名字,也太平常了,根本无法确定死者的真实身份。”李维叹了口气,“而且,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财物,凶手的作案动机,也难以判断。难道真的……塔罗牌?”这个想法,让李维感到更加荒谬。

“唉,看来,这起案件,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李维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感到有些疲惫。今天一整天的奔波,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反而让他更加迷茫。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艾米也回到了她在报社的“办公室”。那其实只是报社为她特意安排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报纸和书籍,俨然一个小型资料库。

艾米坐在书桌前,同样在思考着今天的调查结果。她啃着手指,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愚者塔罗牌……中年男人……伦敦口音……”艾米念叨着这些关键词,眉头紧锁。“这个中年男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拿去占卜屋呢?难道他和这起谋杀案有关?看来问题果然在玛丽小姐身上。”

艾米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塔罗牌详解书籍,开始认真翻阅起来。她想要从塔罗牌的含义中,找到一些破案的灵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越来越深沉,雾气也越来越浓重,笼罩着整个雾都伦敦。李维和艾米,各自在自己的住处,苦苦思索着案情,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眉目。

窗外,隐约传来远处教堂的钟声,沉闷而悠远,仿佛在为这起扑朔迷离的谋杀案,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不安的气氛。雾都的谜团,依旧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等待着有人去拨开云雾,揭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