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尘的姐姐

后来,顾尘再没见过她。

恍若那条弥漫着挥之不去臭味的血色巷子只是他的一场梦。

不,身上的伤告诉他不是梦,只有她是梦。

正在诊室认真工作的言归猛然收到系统的提示:【叮咚——当前反派值:1.5/100】

言归:“……”

增加了0.5是什么意思?

而且她什么也没干,怎么就增加了?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没做,才是增加的关键。

这天,午休时间,顾尘趴在座位上补眠。

昨晚出去打了份临时工,凌晨才入睡,一大早来上课,哪怕是十八岁精力旺盛的年纪,也顶不住只睡不到五小时。

安静的午后,窗外有清脆的鸟鸣。

顾尘做梦了。

他又回到了医院的单人病房,默数到零,他就会再次见到她。

病房门被推开一条缝的那一刻,一股力道骤然把他一拽,将他从梦境中拖出来,连在梦中再看她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被打扰的顾尘不耐烦地瞥向拉住他的人。

靳丞张口就是一顿莫名其妙的质问:“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表?”

顾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影响他做梦的人很烦,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是。”

“你放屁!”靳丞一副不想放过他的口吻,“班里午休只有你在,不是你他妈的是鬼啊?”

他身后的几个兄弟跟着附和。

“就是,谁不知道你缺钱啊!”

“靳哥那表好几万,偷一个够你少打十几份工了吧?”

一片义愤填膺的指责和辱骂中,顾尘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说,不是我。”

“还钱啊!”

“不还就滚出学校啊!”

“青禾怎么有你这种人啊?!”

“能不能去死啊!”

顾尘猛然如失去理智的野兽扑向了靳丞,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靳丞的鼻孔瞬间流出了殷红的血!

“你还他妈动手!”

其余人立即加入。

混乱的场面中,没人能听见,顾尘一声声如同野兽的嘶吼,不断重复的一句话:“该死的是你们,该下地狱的是你们!是你们!”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叮咚——当前反派值:2.5/100】

言归:“??”

人在家中坐,反派值从天上来?

这么说,是不是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坐等反派值自己加到一百就行了?

听见她想法的系统默默开口:【宿主,请勿消极对待任务,参与度过低,也将视为任务失败。】

好吧,看来晾人也不能晾太久。

许琛眠看了眼身边突然发呆出神的言归,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言归眨眨眼,看着许琛眠:“嗯,你刚才说什么了?”

“发什么呆呢?”许琛眠笑问。

“没。”言归笑笑,“在想你们学校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许琛眠也不拆穿她拙劣的谎言,顺着她的话题道:“可多了,不过我最爱的还是盖饭。”举起胸前的教室挂牌朝言归晃了晃,许琛眠道,“随便吃,今天你眠哥请客!”

言归笑出了声:“把你饭卡刷光。”

“随便刷!”许琛眠大方道,“特地把你喊来帮忙还只带你吃食堂,我也挺愧疚的。”

言归无所谓地耸耸肩,趁机敲他一笔:“没事啊,记着你欠我一顿大餐就行。”

但她倒是真无所谓,毕竟答应许琛眠来帮忙,她也是抱着私心的——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巧遇一下顾尘。

结果没想到,机会就是这么随时随地从天而降的。

路过某间教师办公室门口,门没关严,言归一不小心听见了里边某老师厉声训人的话。

“顾尘,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捕捉到熟悉的名字,言归的脚步立即顿在了原地。

走出几步的许琛眠发现身边的人不见,回头一看:“怎么了?”

言归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办公室。

许琛眠也退回来,跟她一起听墙角。

看着背包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表,顾尘满脸不可思议,困兽般反驳:“不是我!”

“你还不承认?”

“都这样了还不是你?”

“别吵!”教导主任呵斥了声,指着顾尘,“把你家长喊来。”

“不是我。”顾尘没有歇斯底里,反而声音愈发低沉森冷,“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还敢顶嘴?”教导主任咄咄逼人,“今天不把你家长喊来,那就让警察来处理!”

许琛眠听得直皱眉,余光瞥见身边的人影晃了一下,再抬头——

言归不见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许琛眠下意识阻止一句:“言……”

但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言归已经一步步朝教导主任的方向走去,缓声开口:“你好,我就是顾尘家长,不知道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顾尘原本只有愤怒和憎恨的脸上,悉数转变成了震惊和不可思议,身子猛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贾辉看了眼闲庭信步走进来打断他们的言归,又看向身后也跟着言归走了进来的许琛眠,蹙着眉问:“许医生,这是……?”

许琛眠也没搞懂言归哪里冒出来的孩子,朝贾辉礼貌一笑:“贾主任,这是言归,今天来帮我给孩子们做心理辅导的,是这位顾尘同学的……”

还在纠结是要给言归年纪轻轻当妈还是当姐,言归已经抢过了话头:“顾尘的姐姐。”

“对,姐姐。”许琛眠跟着附和。

刚才或许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声音只是像了点,可在听见“言归”两个字后,顾尘便知道——

是她,只能是她。

“行。”贾辉点头,高傲地用下巴一点顾尘,“既然你是他姐,那你说说,他偷同学东西这事儿要怎么解决?开除还是送警局?”

顾尘垂下头,身侧的两个拳头已然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仿佛要活活把它们掐烂。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被她看见?

她会信他吗?

那个说过可以帮他转头却又消失不见的人,会吗?

不动声色瞥了眼顾尘僵直的背影,言归轻声反问:“偷东西?”

顾尘的心骤然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就知道。

从来没有人会无条件相信他,从来没有……

她挑了挑眉,语气仍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

“可刚刚顾尘不是说了,不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