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魏延练兵

魏延按剑执旗,伫立将台之上。旗下新兵布列方阵,四百青壮皆着粗布短褐,然腰杆笔挺,凛若标枪。

令旗挥处,杀声震天,密如骤雨的脚步声隆隆然,震得大地簌簌作响。

刘琦在黄忠陪同下登上将台,俯瞰方阵进退有序,如臂使指,不禁颔首:“文长练兵有法度,阵法严整紧凑,将士风貌尤称一绝。”

黄忠抚须大笑,酣畅淋漓:“自是如此,文长训新兵极有气势,唯性严刻,众卒皆畏之。”

方阵忽乱,惨叫声起。一新兵因行伍过疾,草鞋飞起,落于三丈之外。

魏延攒眉挥旗,声若洪钟:“李鸡儿!出列!”

李鸡儿慌忙出阵,耳尖通红,还光着一只脚,显得狼狈。

魏延踏步上前,捡起草鞋在手中示威道:“连鞋子都穿不好,明日起,你便光着脚练!”

众新兵皆缄口屏息,李鸡儿冷汗涔涔而下。魏延之严,诚非虚言。

“今日操演到此为止,散!”魏延挥旗收阵。

众新兵如卸重负,按阵后退三步,弯腰揉腿,哀嚎之声纷起。

刘琦朝身后侍卫颔首,只见数十个木桶被抬上校场,揭开木盖时,甜糯的酒香扑面而来。

“公子这是……要犒赏?”魏延挑眉,新兵的训练,并不能让他满意。

“不错,都是芋头酒。”刘琦亲自舀起一碗,分给李鸡儿。

李鸡儿惶恐接碗,鼻子突然一酸:“公子,这是家乡的味道啊。每次闻到,我都控制不住自己。”

“都来喝一碗!”黄忠跟着舀酒,“喝完了好杀贼!让蛮夷知道,咱们背后有酒有肉,就是没退路!”

新兵们轰然应诺,碗沿相碰声中,不知谁起了个头,唱起岭南的歌谣。

魏延睨视欢腾之众,忽然凑近刘琦:“公子如此纵之,不怕他们日后惰弛?新兵过宠,难训成锐卒。”

刘琦淡然自若:“若新兵懈怠,是我等做得不够好。汉室若不能让百姓牵肠挂肚,又凭何让儿郎们舍命相护?”

魏延朗笑一声,抬手接过刘琦递来的酒碗,扬颈尽饮。辣味自喉间直烧至心口,直叫人热血翻涌。

不远处,李鸡儿将空碗举过头顶,与同伴碰得叮当响。将士们脸上浮起酒晕,时不时看向大汉的旗帜。

一碗带着家乡的芋头酒,苦中带甜,足够让他们铭记一辈子,他们身后有值得守护的人间烟火。

魏延肃然向刘琦抱拳,沉声道:“既蒙公子施恩,某明日必当严训士卒!”

黄忠挤眉弄眼:“文长啊,公子可给你带了件好东西。我敢保证,你一定喜欢。”

“嗯?”魏延挑眉生疑,眼中泛起兴味。

“接着!”黄忠忽然抽匣,寒芒闪过,一柄环首刀已出鞘三寸。

刀身狭长如霜,刃口映得魏延瞳孔发亮,似有冷冽月光流淌其上。他伸手握住刀柄,浑身气血翻涌。

“文长试一试!”刘琦袖袍鼓荡,豪气顿生。

魏延横刀斩向丈外的木人桩,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断口处平滑如镜,竟不带半分毛刺。

“好刀!此刀吹毛可断,纵是传说中的七星宝刀,怕也不过如此,谢公子赐刀!”

黄忠荣光满面,得意道:“这可是蒲元用灌钢法打造的环首刀,你且瞧瞧纹路。百炼精铁与蜀地生铁相熔,经水排鼓风、桐油淬火,渐成神兵,已得百柄。”

“百、百柄?!”魏延心潮澎湃,本以为这么高规格,是作为他的佩刀,没想到将士们也有份。

刘琦昂然抬手,豪气纵横:“如今刀已铸好,悉数相赠,赔你甲胄之失。”

魏延拳头砸在胸前甲胄上,意气风发:“公子如此厚待,末将若练不出一支铁军旅,枉为大丈夫!待乌浒人来犯,末将必亲率陷阵军冲阵,叫他们瞧瞧,汉家儿郎的刀,所向披靡!”

刘琦运筹帷幄:“猛将如虎,需以利兵为牙,百柄环首刀,可助强军!”

新兵蜂拥聚拢兵器架前,交头接耳,皆引颈探首,目光灼灼打量环首刀。

李鸡儿踮着脚扒开人群,看到百柄环首刀闪着光芒。他吞咽了一下,刚要触到刀锋,便被魏延一声断喝惊得缩手:“都作死么?!”

“将军,就摸一下……”李鸡儿向来唯唯诺诺,难得鼓起勇气。

新兵已经有三五人被划破手指,他们仍旧乐此不疲,犯着傻气。

“想看刀?先长本事!”魏延环视众人,语气霸道,“新兵最多分二十柄,想要的三日内举起六十斤石锁绕场三圈!”

“啊?!”李鸡儿腿一软,险些坐倒。六十斤石锁连老兵都未必举得动,何况他们这些刚摸刀的新人?

阵中响起抽气声,都觉得魏延实在苛刻。

“某看行!”黄忠大步跨前,轻松提起石锁,“老夫十五岁能举百斤,你们这群小子难道连老夫一半都不如?”

众人皆惊:“老将军犹能壮武,我等实在不如!”

仍有新兵,压低声音议论:“听说这刀能砍断蛮人的藤盾,比咱们手里的竹枪强百倍!”

李鸡儿粗布短打下的肩胛骨绷紧,扯着嗓子道:“宝刀必有我一柄!”

新兵喧嚷不已,皆高呼要再练,定要争得一柄宝刀。

魏延扬起令旗:“明日起,校场设五关,投石、爬城、刺靶、负重、夜袭!”

“某要报名!”新兵们先是一愣,继而哄闹起来,几十个拳头同时举过头顶,粗布袖管滑落,露出晒得黝黑的胳膊。

魏延声线稍缓:“现在,你们可以轮流试刀!”

李鸡儿慌忙接住,环首刀刀身比竹枪沉了十斤,握稳的刹那生出奇异的贴合感。他学着老兵的模样挥刀劈向木人桩,“咔嚓”声中,桩头竟被削出一道深可见木的切口。

新兵皆震,哗然叹道:“真神刀也!

黄忠捋着胡须,欣慰直点头:“当年老夫带长沙兵,也是这般见了兵器眼睛冒火!”

正喧闹间,郭表疾步上台,拱手禀道:“公子,荆南遣使者至!”

黄忠沉声道:“荆州遣使来,必无好意。”

刘琦晏然自若:“遣使而至,总比兴兵来犯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