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面抉择

非遗日前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唐棠的工作台上。她整夜未眠，面前摊开着爷爷留下的糖画笔记，指尖在三才护法钱上来回摩挲。

手机震动起来，是联盟群里的消息。张影发了一张皮影照片，配文：“找到修复幕布的方法了，今天下午城隍庙继续练习？”

唐棠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黑衣人的话和金鳞的警告在她脑中交织，像两股纠缠的丝线。赤心佩贴着胸口传来阵阵凉意，提醒着她危险的临近。

“叮“——又一条消息弹出，是林巧私发来的：“唐棠姐，我查到一些关于饕餮会的资料，太吓人了！他们真的会吃人吗？”

唐棠猛地坐直身体，迅速回复：“什么资料？你在哪看到的？”

“图书馆古籍部，有一本《百艺志异》提到了饕餮会。你要来看吗？我在这儿等你。”

唐棠合上爷爷的笔记，犹豫片刻后回复：“半小时后到，别告诉其他人。”

阳光下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林巧坐在角落，面前摊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看到唐棠，她急切地招手。

“你看这段。”林巧指着一段模糊的毛笔字，“'饕餮会者，聚百艺之精华为食，谓之三才宴。宴成，则施术者得长生，而献艺者枯竭而亡。'”

唐棠后背窜上一股寒意：“这意思是...他们会吸取非遗传承者的生命力？”

“更可怕的在后面。”林巧翻到下一页，“这里说饕餮会首领会伪装成守护者接近传承人，用'三才护法钱'作为媒介...”

唐棠如遭雷击，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铜钱。林巧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没什么。”唐棠强作镇定，“这书上有没有说怎么识别饕餮会的人？”

林巧摇摇头：“只提到他们身上会有饕餮纹印记，平时隐藏，只有在使用邪术时才会显现。”她压低声音，“唐棠姐，我觉得金鳞很可疑。昨天他单独留你下来，说了什么？”

唐棠正犹豫要不要告诉林巧赤心佩的事，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影站在两排书架外，正假装翻阅书籍，却明显在偷听她们谈话。

“巧巧，我们换个地方说。”唐棠拉起林巧，故意大声道，“我请你喝奶茶吧。”

走出图书馆，唐棠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把昨晚遭遇黑衣人和金鳞给她赤心佩的事告诉了林巧。

“天啊！”林巧捂住嘴，“所以金鳞可能真的是在保护我们？但那个黑衣人说的也有道理...啊！好乱！”

唐棠咬着吸管：“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下午练习时，你注意观察金鳞和张影。”

“张影？你怀疑他？”

“他在跟踪我们。”唐棠压低声音，“而且昨天是他突然出现在金鳞房间外。”

下午的城隍庙比往常安静。后殿里，张影已经摆好了修复好的皮影幕布，见到她们露出罕见的笑容：“来得正好，我改进了光影结构。”

唐棠假装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图书馆？”

张影手上动作一顿：“林巧发朋友圈了啊，图书馆定位。”

林巧正要反驳，唐棠在背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金鳞从房梁上跳下来，尾巴尖有些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开始吧。”金鳞的声音比平时嘶哑，“今天尝试更复杂的组合。”

练习过程中，唐棠暗中观察着金鳞和张影。当她故意让糖画小鸟飞向金鳞时，注意到金鳞眼中闪过一丝异常的金光，而张影调整皮影的角度时，右手手腕内侧隐约有黑色纹路一闪而过。

三种技艺再次融合，这次创造出一片微型园林。糖画假山，剪纸翠竹，皮影月光，美得令人窒息。但唐棠敏锐地感觉到，每次灵力共鸣时，都有一股微弱的吸力从三才护法钱传来，而金鳞的瞳孔会变成危险的竖瞳。

练习结束后，众人疲惫不堪。林巧脸色苍白如纸，张影的右手不停颤抖。唐棠借口去洗手间，悄悄溜进了金鳞的房间。

房间比她昨晚来时更乱，墙角多了一个烧焦的布袋。唐棠小心翻找，在床垫下发现一本古旧日记。翻开第一页，她倒吸一口冷气——上面是爷爷的笔迹！

“若见此文，说明吾孙唐棠已入三才局。饕餮非敌，护法非友，二者实为一体两面...”

门外传来脚步声，唐棠慌忙把日记塞回去。金鳞推门而入，看到唐棠时猫眼眯成一条缝：“找我有事？”

“我...我想请教糖画技巧。”唐棠心跳如鼓，“今天的鸟儿总飞不好。”

金鳞跳上书桌，尾巴轻轻摆动：“因为你心有杂念。”他突然凑近，鼻子几乎碰到唐棠的脸，“你身上有赤心佩的味道，还有...图书馆的霉味。”

唐棠后退一步：“我去查了些资料。”

“关于饕餮会？”金鳞冷笑，“别被那些半真半假的记载骗了。”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卷竹简，“这才是真相。”

竹简上记载着“三才宴”的完整仪式——需要三位不同非遗传承者在特定时辰将技艺融合，产生的灵力可以封印饕餮。但有一段文字被刻意污损了。

“非遗日当晚，月全食时分，就是封印饕餮会首领的最佳时机。”金鳞的爪子轻抚竹简，“我们需要你、林巧和张影完美配合。”

唐棠假装信服地点头，眼睛却瞄到金鳞尾巴根部有一小块皮毛脱落，露出皮肤上的饕餮纹印记。

离开城隍庙时已是黄昏。唐棠婉拒了同行的邀请，独自走向爷爷的老宅。她需要查看爷爷留下的其他东西。

老宅积满灰尘，但唐棠轻车熟路地找到暗格，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有一封写给她的信和几张糖画设计图。信上写道：

“糖画之妙，不在形似，而在神活。三才护法钱可助你达到'化物为活'境界，但切记，每次使用都会消耗生命力。真正的传承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将甜蜜带给他人...”

设计图上是复杂的糖画阵法，标注着“反制三才宴”的字样。唐棠仔细研究，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在仪式中逆转灵力流向的布局。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巧的紧急消息：“张影不见了！他最后发消息说发现饕餮会据点，要去探查，现在已经失联三小时！”

唐棠心头一紧，想起张影手腕上的黑纹。她快速回复：“别轻举妄动，我马上去找你。”

就在这时，老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唐棠警觉地转身，看到黑衣人站在门口，这次他没有遮脸，正是那个年轻苍白的男子。

“又见面了，糖画师。”他声音沙哑，“看来你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唐棠握紧金勺：“你到底是谁？”

“张影的师兄，也是上一任皮影传承人。”他苦笑，“直到金鳞选中我参加三才宴试验。”

他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可怕的疤痕——那是一个被强行剥离的饕餮纹印记。

“张影已经被抓了，下一个是林巧。”他急切地说，“非遗日就是仪式完成之时，金鳞需要三种纯净的传承之力。”

唐棠脑中闪过金鳞尾巴上的印记：“金鳞就是饕餮会首领？”

黑衣人——现在唐棠知道他叫陆明——点点头：“他分裂出两个身份，一边组建联盟收集传承者，一边以饕餮会名义清除不合作者。”

唐棠想起爷爷日记里“一体两面”的说法，顿时豁然开朗。她抓起糖画设计图：“我们必须救出张影，阻止明天的仪式！”

陆明摇摇头：“正面对抗不可能赢。但有个办法——”他指向设计图一角，“反其道而行之，在仪式中逆转灵力流向，让金鳞自食其果。”

夜色渐深，唐棠和陆明匆匆赶往城隍庙。非遗日前夜，一场关乎所有传承者命运的较量即将展开。而唐棠不知道的是，金鳞正站在城隍庙最高处，琥珀色的猫眼注视着他们的行踪，嘴角勾起一抹人性化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