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静室。
林寒盘膝而坐,眉心紧锁。距离星陨谷之战已过去七日,他体内的太虚命轮裂痕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在缓慢扩大。每当月华洒落,裂痕处就会传来细微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
窗外,满月如盘,银辉似水。林寒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运转《太虚真解》修复命轮。太虚灵力如涓涓细流汇入命轮,却在接触到裂痕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弹开。
“还是不行...“林寒睁开眼,额头已布满细密汗珠。他起身走到窗前,让月光直接照在脸上。奇怪的是,月光接触皮肤的瞬间,命轮裂痕突然发烫!
“啊!“林寒闷哼一声,捂住眉心。裂痕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一道微弱的银光从裂痕中射出,在面前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
光团缓缓旋转,内部隐约可见星光闪烁。林寒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透过这个微型通道看到另一边的景象——那是一片虚无缥缈的空间,无数半透明的身影在其中漂浮,正是星辉族人的灵魂!
“这是...星界夹缝?“林寒想起剑无尘曾经提过的概念,介于玄霄界与星界之间的过渡地带。
更令他震惊的是,那些星辉族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纷纷转向光团方向。他们张开嘴,像是在说着什么,但没有声音传出。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林寒身后。
林寒下意识回头,却见静室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一袭白衣,面容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中,看不清具体样貌,但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林寒瞬间明白对方身份——
“太虚天尊?!“
身影微微颔首,虽然没有开口,但一道意念直接传入林寒脑海:
“命轮裂,星门开。光与影,需平衡。“
林寒心头一震:“前辈是说...我需要平衡光明星辉与暗影星芒?“
身影再次点头,抬手一挥,林寒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苏雨晴与夜无月双手相抵,两股截然相反的星辉之力完美交融,形成一个太极图案。图案旋转扩大,最终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将漫天黑云驱散。
“这是...对抗天魔的方法?“林寒急切地问。
身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窗外。林寒顺着方向望去,只见月亮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血色光晕,诡异而妖艳。
“天隙之日...“身影的意念变得断断续续,“提前了...做好准备...“
话音未落,身影开始消散。林寒急忙追问:“等等!天隙之日是什么时候?我们该如何准备?“
“月...全食...三日后...“身影越来越淡,“找到...星核...“
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随即身影完全消失,只留下林寒一人站在月光下,满心震撼。
光团也开始不稳定,闪烁几下后“啪“的一声消散。林寒感到眉心一凉,命轮裂痕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林寒知道,那不是幻觉。太虚天尊的意识残影确实给了他至关重要的信息——天隙之日提前到三天后,而他们需要找到所谓的“星核“才能对抗天魔。
“星核...“林寒喃喃自语,突然想到夜无月曾展示过的“星蚀之核“。难道那就是太虚天尊所指的东西?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师兄?“苏雨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没事吧?我感应到一股异常的星辉波动。“
林寒连忙开门。苏雨晴站在月光下,一袭白衣胜雪,眼中满是关切。在她身后不远处,夜无月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树下,银发在月色中泛着冷光。
“我没事。“林寒犹豫片刻,决定坦白,“但刚才发生了些奇怪的事...“
他将命轮异变和见到太虚天尊残影的经历告诉两人。随着讲述,苏雨晴的眼睛越睁越大,而夜无月也收起懒散表情,缓步走近。
“天隙之日提前?“夜无月眉头紧锁,“麻烦了,我们还没准备好。“
“什么是天隙之日?“苏雨晴问道。
“星界与玄霄界距离最近的时刻。“夜无月解释,“通常百年一次,持续几个时辰。这段时间两界壁垒最薄弱,天魔力量最强。“
林寒点头:“太虚天尊还说要'光与影平衡',并展示了你们两人合力的一幕。“他描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
苏雨晴和夜无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情绪。
“光明星辉与暗影星芒的完全融合...“夜无月喃喃道,“理论上可行,但从没人成功过。“
“为什么?“林寒好奇地问。
“因为本质相斥。“苏雨晴轻声解释,“光明星辉代表创造与治愈,暗影星芒代表吞噬与毁灭。就像水火不容。“
夜无月冷笑:“说得好像你的力量更高级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雨晴无奈地摇头。
林寒打断两人的争执:“太虚天尊特意展示那一幕,肯定有其深意。我们至少应该尝试一下。“
夜无月沉默片刻,突然伸出手:“现在?“
苏雨晴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两人的指尖刚要接触,夜无月却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不行!“她脸色发白,“本能排斥太强,强行融合会两败俱伤。“
林寒想起太虚天尊最后提到的“星核“:“会不会需要什么媒介?比如...星蚀之核?“
夜无月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星蚀之核能作为媒介?“
“太虚天尊说'找到星核'。“林寒如实相告,“我猜他指的就是那个。“
夜无月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叹了口气:“星蚀之核确实能平衡光暗星辉,但它现在不在我手上。“
“在哪?“苏雨晴追问。
“被墨玄机拿走了。“夜无月苦笑,“我们之前的'合作'中,他骗走了它。“
林寒心头一紧。如果星蚀之核在墨玄机手中,那事情就复杂了。天机阁主肯定知道它的价值,绝不会轻易交出。
“还有其他办法吗?“苏雨晴问。
夜无月摇头:“短时间内...没有。“
三人陷入沉默。月光依旧皎洁,但林寒总觉得那血色光晕越来越明显,仿佛一只窥视的眼睛。
“先通知其他人吧。“林寒最终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得为三天后的天隙之日做好准备。“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天机阁秘窟。
墨玄机站在一个巨大的血池前,池中悬浮着一个漆黑的巨茧。茧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随着呼吸节奏忽明忽暗。血池四周站着十二名黑袍人,正低声吟诵着晦涩的咒语。
“快了...“墨玄机喃喃自语,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晶石——正是星蚀之核。晶石在他手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与巨茧的脉动逐渐同步。
“阁主。“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探子回报,青岚宗那边似乎察觉到了天隙之日的异变。“
墨玄机不以为意:“无妨。没有星蚀之核,他们无法完成光暗平衡。“他爱惜地抚摸着晶石,“而有了它,混沌凶兽将成为完美的容器,迎接天魔大人降临!“
黑影犹豫了一下:“夜无月那边...“
“那个叛徒?“墨玄机冷笑,“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想救星辉族人?正好,他们将成为天魔大人复苏的第一批祭品!“
血池中的巨茧突然剧烈震动,发出一声闷响,如同遥远的心跳。墨玄机面露喜色,将星蚀之核轻轻放在茧上。晶石如同融化般渗入茧中,顿时黑光大盛!
“恭迎天魔降临!“墨玄机跪倒在地,狂热地喊道。
十二名黑袍人也停止吟诵,齐声高呼:“恭迎天魔降临!“
巨茧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表面的血管纹路开始泛出暗红色,仿佛真正的血脉。一个模糊的面容在茧表面浮现,又很快消失。茧内传出低沉的嘶吼声,充满原始的饥饿与愤怒。
墨玄机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三日之后,天隙之日,玄霄界将迎来新的主宰!“
......
青岚宗,议事大殿。
剑无尘听完林寒的汇报,面色凝重如铁。星婆、药千斛、玄霄真人等一众大能也都沉默不语。莫凌霜站在窗边,望着月亮周围的血晕,不知在想什么。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剑无尘最终打破沉默,“如果天隙之日提前到三日后,我们确实来不及做完全准备。“
“关键是星蚀之核。“星婆拄着拐杖,眉头紧锁,“没有它,光暗星辉无法平衡,太虚星陨大阵的威力将大打折扣。“
“能强行夺回吗?“玄霄真人问。
夜无月摇头:“天机阁现在肯定戒备森严,墨玄机本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那就只能做最坏打算了。“药千斛叹息,“在没有星蚀之核的情况下,强行启动大阵。“
林寒心头一紧。他清楚记得太虚天尊展示的画面——苏雨晴和夜无月合力启动大阵后,苏雨晴推开他,自己承受了全部反噬...
“还有其他办法吗?“他忍不住问。
众人沉默。大殿内的气氛沉重得几乎凝固。
“其实...“苏雨晴突然开口,“也许不需要完全依赖星蚀之核。“
所有人都看向她。苏雨晴继续道:“我和夜无月虽然无法完全融合,但可以尝试部分共鸣。如果再加上林师兄的太虚灵力作为缓冲...“
“理论可行。“夜无月若有所思,“但风险很大。一旦失控,我们三人都可能被反噬。“
“值得一试。“苏雨晴坚定地说,“总比坐以待毙强。“
林寒想反对,但看到苏雨晴眼中的决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在这种关乎玄霄界存亡的时刻,个人安危必须放在第二位。
“那就这么定了。“剑无尘拍板,“明日一早开始尝试。其他人全力准备防御工事和撤离方案。“
会议结束后,林寒和苏雨晴并肩走在回廊上。夜风微凉,带着初秋的清爽。若非那轮带着血晕的月亮,这本该是个宁静美好的夜晚。
“在想什么?“苏雨晴轻声问。
林寒停下脚步,望向星空:“在想...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怎样。“
苏雨晴握住他的手:“不会的。太虚天尊既然留下指引,就说明我们有希望。“
“但代价呢?“林寒转头看她,眼中满是忧虑,“我看到的未来片段中,你...“
“嘘。“苏雨晴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未来可以改变。而且...“她微微一笑,“只要能和你一起面对,我什么都不怕。“
林寒心中一暖,将她拉入怀中。两人静静相拥,灵力自然交融,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流。在这种深度连接中,他们再次看到了彼此心中的坚定与温柔。
“无论发生什么,“林寒在她耳边轻声道,“我都会保护你。“
苏雨晴靠在他肩头,没有回答。两人都知道,三天后的战斗将超出任何人的掌控。但此刻,至少他们还有彼此的怀抱可以依靠。
......
翌日清晨,练武场。
青岚宗最宽阔的练武场已被清空,中央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苏雨晴和夜无月分别站在阴阳鱼眼位置,林寒则位于太极边缘,作为灵力缓冲。
周围站着剑无尘、星婆、药千斛和莫凌霜,随时准备应对意外。玄霄真人则负责宗门防御,没有到场。
“记住,“星婆严肃地叮嘱,“一旦感觉失控,立刻停止。被星辉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人点头。夜无月深吸一口气,率先伸出手:“开始吧。“
苏雨晴也伸出手。两人的指尖缓缓接近,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林寒释放太虚灵力,形成一个金色光罩将两人包裹。
“三、二、一...接触!“
指尖相触的刹那,一道刺目的强光爆发!光明星辉与暗影星芒如两条蛟龙般纠缠撕扯,产生的能量风暴几乎撕裂林寒的太虚护罩!
“稳住!“林寒咬牙加强灵力输出,眉心印记因过度使用而隐隐作痛。
场中的苏雨晴和夜无月也不好受。苏雨晴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夜无月则咬紧牙关,银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
“不行...排斥太强!“夜无月艰难地说道。
苏雨晴却摇头:“再坚持一下...我感觉到了某种...平衡点!“
果然,随着时间推移,两股星辉之力的撕扯逐渐减弱,开始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光与影不再对抗,而是如流水般相互缠绕,最终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微型的太极图案!
“成功了?“场外的药千斛惊喜地问。
然而话音刚落,太极图案突然剧烈震动,随即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云霄!光柱穿透云层,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与星陨谷那次极为相似,但更加稳定可控。
“星界通道!“星婆惊呼,“他们竟然打开了可控通道!“
更惊人的是,透过通道,众人清晰看到了星界中的景象——无数星辉族人被囚禁在水晶般的牢笼中,而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深处蠕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天魔本体!“剑无尘拔剑出鞘,尽管明知无法触及。
通道中的黑影似乎察觉到了窥视,缓缓“转头“。虽然没有真正的眼睛,但所有人都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过,如刀割般疼痛!
“关闭通道!“林寒大喊,“它在试图突破!“
苏雨晴和夜无月立刻切断连接,光柱随之消散,通道缓缓闭合。三人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地,但眼中都带着兴奋。
“我们做到了!“苏雨晴喘息着说,“虽然没有完全融合,但足够打开可控通道!“
夜无月难得地露出笑容:“而且证实了我的族人还活着!“
林寒却忧心忡忡:“但也惊动了天魔。它现在肯定知道我们在准备对抗它了。“
“那又如何?“夜无月冷笑,“反正天隙之日就要到了,正面冲突不可避免。“
剑无尘走上前:“这次尝试很有价值。至少证明即使没有星蚀之核,你们也能产生足够的共鸣启动大阵。“
星婆却面色凝重:“但代价呢?完全启动大阵需要更强的融合,你们现在的状态...“
她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言下之意——以三人目前的能力,强行完全启动大阵很可能会付出生命代价。
“值得冒险。“夜无月站起身,拍去衣服上的尘土,“为了族人,我愿意一试。“
苏雨晴也坚定地点头:“为了玄霄界。“
林寒看着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们,只能尽全力在最终决战中保护她们。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仿佛天地崩塌!
“怎么回事?“药千斛惊呼。
众人冲出练武场,只见南方天际乌云翻滚,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破土而出——是混沌凶兽!但它现在的形态更加恐怖,全身覆盖着晶石般的铠甲,背部伸展出三对能量翼,散发出的威压让百里之外的众人都感到窒息!
“不可能!“夜无月脸色大变,“天隙之日应该还有两天!“
剑无尘面色铁青:“它提前完成了进化...所有人准备战斗!“
混沌凶兽仰天长啸,声浪所过之处山崩地裂。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的血月突然开始变暗——月食提前开始了!
“天隙之日...现在就开始了吗?“苏雨晴声音发颤。
林寒握紧她的手,看向那遮天蔽日的黑影,心中明白,最终决战已经提前打响。三方势力——太虚传承、天机阁、星辉遗族——的角逐,将在今日决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