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远古时代,世界一片混沌,天地未分,万物未生。伊索拉大陆的天空被无尽的雷电笼罩,轰鸣声震耳欲聋。大地被无尽的沼泽覆盖,泥泞与死寂吞噬了一切生机,万物不得生长。
于是,仁慈的光明神睁开了眼。祂自雷电的缝隙中诞生,周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混沌的阴霾。祂的光芒洒向大地,为伊索拉大陆带来了光明与温暖。
纯洁的光唤醒了黑暗神。祂从沼泽的深处醒来。或许是敬畏光明神的光芒,祂并未与那光争夺,而是选择让大地追逐光的踪迹。祂命令山川河流、森林草原,随着光的脚步延伸,而祂自己,则只在光明神休息时悄然出现,让夜幕笼罩大地,让万物在静谧中休憩,让这片乐园安存。
光明与黑暗的交替,为伊索拉大陆带来了平衡与繁荣。在这片土地上,第一位人类诞生了。
他行走在大地上,聆听光明神的教诲,感受黑暗神的低语。他学会了用光明神的火焰驱散寒冷,用黑暗神的阴影遮蔽烈日。他教会了后来的人类如何与自然共存,如何敬畏神明,如何在光明与黑暗的交替中寻找生命的真谛。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领悟到了魔力的存在——一种源自光明与黑暗交织,又从万物中诞生的力量。他将这种力量称为“魔法”,并将其法则铭刻在大地之上。
“魔法,是光明与黑暗的馈赠,是生命的延续,是智慧的传承。”随着这道遗言,伊索拉大陆的第一个人类,消陨了。
几番日月交替,后世的人类开始发现并掌握魔法。他们从山川中汲取火焰的躁动,从河流中领悟水流的静谧,从森林中感受生命的律动,从草原中聆听风的自由……
“华一。”
低沉而锋利的声音从讲台袭来,温法·加亚斯从进教室起,就注意到这个身着缎面长裙,双眼覆纱,自铃声响起就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华一。那场测试她是监考官之一,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其年纪轻轻,就能熟练的控制魔力,面对魔物时波澜不惊
“醒醒,别睡了。”艾莉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焦急。她的目光时不时瞥向讲台,温法老师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手中的魔杖轻轻敲击着掌心,发出令人心颤的节奏。艾莉雅看着渐渐逼近的温法老师,拍向华一的手逐渐颤抖起来,那可是魔法学院里出了名的古板。
华一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冷冽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暖意。她的黑色缎面长裙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连遮住双眼的黑纱也显得格外温柔,仿佛一只慵懒的黑猫,正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只见,温法老师站在了华一的桌前,高高举起手中的魔杖,毫不留情地敲向她的头顶。
“啊——”华一被突如其来的刺痛惊醒,猛地站起身来。她揉了揉脑袋,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烦闷。开学第一课就是讲《魔法纪史》,这么枯燥的东西,简直比催眠魔法还管用。
“温法老师,如果我说我是误食了瞌睡果才这样的你信吗?”华一察觉到教室里骤然凝固的气氛,忍不住开起玩笑。
然而空气更加凝固了,其他魔法生们的目光在温法老师和华一之间来回游移。他们早就调查过每位老师的脾气,温法老师的严厉可是出了名的。
华一意识到了这句玩笑话的不妥,安静的垂下头,过长的黑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将她的神情掩盖。黑纱将她的双眼遮盖,总让旁人误以为她沉稳冷僻,而她也跟旁人一样的以为。
她静静的等待惩罚,然而过去十分之一个日月时,对方依旧不发一言。华一抬起头,目光透过黑纱,疑惑的看向温法,却见温法老师已经回到讲台,继续授课,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虽然大地明确记载,魔法是光明与黑暗的馈赠,但后世因偏见执拗的认定,魔法是光明神赠予世间,而那大地上的记录不过是黑暗神因嫉妒而加上去的。
光明的信仰遍布伊索拉大陆,每一处角落都充斥着对光明神的歌颂与崇拜。人们建立起数座神殿,来存放他们的希望。”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光明神的赐福,”温法·加亚斯忽然严肃道,“魔法就是如此残忍。”
教室里的空气又安静了下来。不是谁都待见魔法师,尤其是未被赐福的人,他们虽为天之骄子,但也多多少少经历过遭人妒恨的事。
可是华一没有遇到过,她自幼与母亲在北境生活,方圆十里不见其他人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想着考完一级魔法测试就可以自由游荡,却不曾想过会被关在学院。即便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从其他人的表情里猜出个大概。
“既然如此,那不应该叫神的诅咒吗?”华一顺着逻辑问道,“如果是赐福,为什么会残忍?”
学习魔法的前提是能够感魔力,所以知觉越敏锐,魔法天赋越高,她记得这句话是母亲告诉她的。那会儿华一才五岁,她已经能随意凝聚魔力,母亲很激动,她不明所以。直到父亲回来了,他带来许多人,那些人拿着瓶瓶罐罐对着她一顿测试,神情从激动转为疑惑,“莱斯特伯爵,华一小姐的知觉测试仅为37分。”华一不知道这个分数意味着什么,母亲听到结论后立马把她拉走,然后,就是莱斯特家族覆灭。
华一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妥,她眨巴眼看向温法,却不知道,带着黑纱的她,此时此刻看着有多嚣张。
温法简直要被气晕,她微微吸了口气:“你知道整个伊索拉大陆有多少人吗?你知道仅登记在册的魔法生才多少吗?万分之一的概率。而你,不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赐福,反而质疑神的决定。”
教室的气氛再一次跌落谷底,他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成功进入一级魔法学院的魔法生,自然无比珍惜自己的魔法天赋和魔法身份,从未想过这会是诅咒。
“华一·莱斯特,你最应该清楚,渎神的下场!”温法看着那张与老友相似的脸,一时间悲从心来,她指着教室门,示意华一出去。
“安格小姐,这真的是那个传说的天才魔法师吗?”坐在华一后排的短发女孩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而她口中的安格,身着蓝色宝石镶边的月牙白长袍,正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她的手中捧着一本《魔法纪史》,目光却并未停留在书页上,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华一离开的方向。
“或许吧。”安格轻声回答,声音如同微风般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春风拂过华一的面庞,扫去室内的闷气,华一在长廊里走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赶出来。伊索拉大陆的已好几百年的历史,前人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是有人隐瞒了什么?华一没继续往下想,这不关她的事,也不是她感兴趣的问题。
一级魔法学院除了有优秀的魔导师外,还拥有大陆最丰富的魔导书资源。为了方便每个魔法生能迅速的找到想看的书,书馆大厅有一个搜寻法阵,只要站在上面,默念一遍书名,就能将魔导书送到手中,物理意义的传送。
华一看明白了阵法的运行过程,忍不住推演这个阵法。阵法很眼熟,跟母亲教给她的传送阵法很相似,按理来说,最后的效果应该是书直接从阵法出现。
不对。
一道白光出现,华一来不及收回放出的魔力,情急之下,她举起右手,将那白光吸入手中,然后晕了过去。
于是,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缎面长裙、长发及腰、眼覆黑纱的少女,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个小时。
“这位女士,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德里克·达里安趁今日没有课,来图书馆还书,一进门就看到这副景象,待他还完书,拿着新借的《魔药学》出去时,那个人依旧站着,连姿势都没变。
他记得她,在一周前,一袭黑色,在以纯白圣洁为信仰的神殿,格外显眼。
魔法测试以实战为主,不可避免地出现许多伤员,药剂消耗快,他作为后勤部的成员,这个时候忙着炼制魔药。即便如此,他还是看了她好久。
他以为她的眼睛受伤了,抽空之余总是控住不住看她。阳光顺着窗户洒在裙边,随着脚步,摇曳生花。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她姓名,就被拉去处理下一个伤员。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毫无理由的,德里安走上前,他看清了她,毫无血色的脸,高挺的鼻梁,颜色苍白的唇,以及,绑着她双眼的黑缎,用的是蝴蝶结。他看不见她的眼眸,他知道这样盯着一位女士不是绅士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