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医者仁心 二
这还是小事。却说有天医院里来了一位特殊的患者,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患有特别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心脏移植手术。
刚好有一个车祸中去世的女人被送到医院了,血液配对成功,也就是说可以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事关重大。
移植手术由外科主任亲自主刀,让我对这个车祸中丧生的女人进行解剖取出心脏。
我们的王主任医术高超,他的手术刀锋利无比,素来以快准狠著称,人称王一刀。不少患者慕名来找他,他的手术量占科室其他医生总和的一半。
王主任什么手术都做,既赚钱又能练手,还能提高知名度。他最擅长的就是器官移植。听说能把羊头安在狗身上,狗头安在羊身上,两个动物都能活一天!附属医院的病人很多,想移植肝脏、肾脏的病人也多,可是愿意提供器官的志愿者极少。王主任为了一展身手,刚进院便为三位病人移植肾脏,并且取得了巨大成功!要问肾脏从哪里来,王主任说他一分钱没花。有些病人做其它手术时,王主任顺手牵羊,把他的肾脏割了下来。病人并不知道器官被摘取,当然不会要补偿费。医院节省了开支,接受移植的病人转危为安,王主任名利双收,只有被移植的病人蒙在鼓里。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对,可是又说不出错在哪里。如果病人知道要移植器官,还会心甘情愿让你割吗?患者的病还能治吗?王主任的高超医术有人知道吗?后来王主任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李强是位30岁左右的男子,家庭幸福,妻子名叫邓美丽。她本来是哥哥李华的女朋友,后来却嫁给了弟弟李强,两人还生了一个儿子。李华一气之下招赘到人家去了(与李华讲的略有出入)。
98年的时候,李强查出得了白血病。
得了白血病,那就移植肾脏吧。
李华符合条件。
因为弟弟抢了他的女友,李华不同意移植,后来弟弟承认给他十万块钱,李华才同意了。
李强没有办法,东拼西凑了十万块钱交给李华。
但是要进手术室的时候,李华却又反悔了,说要二十万。
邓美丽疯了,给李华下跪,说移植不能再拖了,先移植,移植后再借钱给他,李华不愿意。
后来李华妈妈也给他下跪,李华才同意移植。
李强恢复得不错,不过前后只给了李华十万块钱,还有十万块钱也就不给了。
从此兄弟之间就有了意见,李华说弟弟不要他回家,李强说哥哥不肯养爸妈,外人不知道谁对谁错。
如果不是为了钱,兄弟之间肯定不会这样。
所以王主任得出结论:移植器官决不能让提供者知晓,要让他蒙在鼓里才行。
利大于弊,不知他的话错在哪里。
当我走进处置室里时,死去的女人就躺在处置室冰冷的处置台上。
她当时穿着一件白色的素裙,让我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朦胧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驾轻就熟地脱去她的衣服,当她一丝不挂地呈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竟然有些不忍下刀。
在医院前后工作五年,我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身体。
长腿,细腰,水嫩白皙,没有一点赘肉。
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竟车祸殒命,真是可惜。
“章医生,快点移植吧,那边已经好了。”旁边的护士提醒我。
“嗯。”接过锋利冰冷的手术刀,开始解剖,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
解剖过无数的尸体,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剪刀。”
“钳子。”
“止血夹。”
她的腹腔被我完整打开,我惊呆了,她的心脏竟在缓慢地跳动。
是活的?
因为心跳和呼吸都很微弱,所以我之前没有察觉到。
我取下罩在她头上的黑布,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睛,带着一丝眷恋和惊恐,正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就好像我会成为她的救星一样。
我吓得身子一怔。
不是说她已经死在车祸里吗,怎么会突然活了过来?
我给王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王主任,我刚解剖的女人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急得满头都是汗。
“我也不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你立马把心脏给我取出来,病人等着换!”已经在手术室里准备进行心脏移植的王主任冲着我大叫。
我沉默了。
“病人心脏已切除,中止手术,你赔得起吗?”
我艰难地回了一个“行”字。
我重新走到冰冷的处置台前,注入营养液,我看到的竟是一个安详的笑容,她一定以为我能够起死回生。
“渴……”
她的声音非常微弱,惹人心疼。
“给她水。”
护士无动于衷,愕然地看着我,似乎在说:
她马上就要死了,还让她喝水干嘛?
如果连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我亲自给她喂了一点水,也近距离地看到她深黑色的眼仁。
我现在进退两难。
下手她会立即死去,不下手等待心脏移植的姑娘就会失去生命。中止手术让病人死亡,医院将赔偿巨额费用。
孰轻孰重,拿捏了很久,我终于握起异常沉重的剪刀,下了手。
当她的心脏停止跳动时,我突然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刽子手。
手术结束我没有觉得如释重负,一种愧疚感刹那间将我压垮。
在众多医护人员的护送下,心脏被送到了手术室里。
冰冷的处置室里就只剩下我自己。
黑色的布还罩在她的脸上,我却没有勇气将其摘下。
因为我的拖延,心脏移植手术失败了,病人姑娘也死了。手术失败与手术中止是两回事,死者家属并没有大吵大闹。
家属走后,我来到院长办公室,问王主任:
“你为什么让我移植活人的心脏?”
“章医生,你这是什么话?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王主任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明明看到她睁开眼睛和我说话。”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停止手术?”
“不是你叫我立即手术的吗?”
王主任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死亡证明,递给我。
上面写得很清楚,死者王丽,二十六岁,死于车祸。
那时又没有电话录音,也没有监控,王主任跟我讲的话根本就没有证据。
王主任对我说:“你可能太累了,这样吧,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长假?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开除了一样。
我很沮丧,脑子也特别的乱。
两月后,王主任又通知我到医院上班,他现在已经当上副院长了。
原来王宝庆同学得了肝脓肿,大家都知道他是HIV携带者,所以王院长让我主刀。
手术过程中,我用镊子夹针时,不知为何针崩掉了,弹了回来,扎在了我的手上。我顿时心中一凉,苍白着脸说道:“完了,我暴露了。”这是行话,意思是职业暴露。
护士示意我赶紧下台去吃药。我下了台,疯狂地冲洗。我拼命地挤出手指头上的血,不断地用肥皂水擦拭。在等待护士长送药来的短短几分钟里, 我感觉自己的腿一直在打飘,摇摇欲坠。
吃药后的第一个月,副作用一直伴随着我,低烧、发热、面色苍白,和HIV的症状极为相似。
尽管如此,我也不敢放松自己,在等待结果的那段时间里,我甚至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我疯了一样工作,害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即便如此,我的脑子依然会飘过很多东西。
由于吃不好,睡不好,等待结果的一周时间里我整整瘦了十斤。
终于拿到结果,上面的阴性二字让我如释重负。
后来我去看望王宝庆同学,他说他的病早就好了,所以我是不会被感染的!
其实郎中的治疗方法也是有道理的。
在生命的长河中,我们的身体犹如一座智慧的城堡,孕育着无数神秘的力量。当疾病悄然而至,城堡内的卫士们便会拉响警钟,向我们发出求救的信号。
发烧是身体对外界病原体的一种自然反应。当病毒、细菌等病原体侵入我们的身体时,免疫系统会启动防御机制,通过提高体温来加速免疫细胞的活动,从而达到抵御病原体的目的。因此发烧可以看作是身体向病原体宣战的信号,也是向我们发出的抗议。 然而,人们对发烧的认识往往存在误区。许多人认为发烧是一种疾病,需要立即服用退烧药来降温。实际上,发烧是身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适度的发烧有助于加快身体康复。因此我们不要盲目追求降温,有时候发烧反而有助于促进免疫反应。
我本来没病,不过我“感染HIV”的消息不胫而走,以后除了艾滋病和癌症患者,没有人愿意让我手术;没有手术就没有奖金,我每月只有几百块钱基本工资,这点钱还不够我零用。
在为患者医疗时我发现了一条规律,就是艾滋病患者如果得了肝癌,HIV也就转为阴性了,因为肝癌病毒可以克制HIV病毒。
不过艾滋病患者还是不要以身试病的好,因为肝癌也是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