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疯猴醉棍

“好了，知道你本事大，就别献宝了，以后对运动员们你直呼其名。”

“来！把你请客的烤全羊，抬给大家伙……”

见剧组的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

陆扬的到来，也解决了武术套路在大荧幕上的不温不火。

心里高兴的马显达，也就调侃了陆扬几句。

“大家伙这烤全羊可不能白吃，买羊的钱，可是陆指导卖了家里的核桃林筹来的，陆指导这是要背水一战了，同志们能不能跟着陆指导一起破釜沉舟？”

抬出烤全羊之前，马显达自然不会忘了鼓舞士气。

众人听到陆扬卖了家里的核桃林请客，看向他的目光又变了一下。

“马先生这话说错了，剧中不是有众僧分食狗肉的剧情吗？”

“昙宗、觉远师徒，该怎么面对烤的喷香的狗肉？众僧又该怎么面对？抹着哈喇子往上冲，是不是下作了？”

马显达让陆扬去抬烤全羊，他却以剧中狗肉为引，将设计剧情的任务，一个眼神儿丢给了张鑫焱导演。

“陆指导说的不错，剧本你们都在背着，我也不给你们指导，你们自己对着马先生正在烤的羊演一演吧，演不好重拍，羊肉可就烤糊了，开始！”

将陆扬甩来的任务，原样甩给运动员、教练员们，张导满脸憨笑乐呵呵的回看陆扬。

能捡到陆扬这个宝，张鑫焱觉着就是少林寺剧组的神来之笔。

笑着扫了陆扬几眼，张鑫焱导演又将眼光投向了少林寺方向，许多事冥冥之中或许真有天定。

陆扬的到来，揭破了发行方少林拳法联盟的根底，不然这也是剧组的一大硬伤。

几句话之间，又改了张小虎杀狗、埋狗、吃狗肉一节中性格上的残忍。

如今对张导来说，什么资金、道具、拍摄器材，都不如陆扬一个来的重要。

看着围着烤全羊，表演有些差强人意的运动员们，张鑫焱觉着，陆扬的到来给了少林寺真正的灵魂。

“陆指导，运动员们表现的怎么样？”

将差强人意的评价埋在心底，张鑫焱又把评价的任务，原样甩给了陆扬。

“我佛慈悲！奈何狗肉馋人，只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了，慈悲！慈悲！”

“那谁？别使手擦口水，你可以用手摸，要是不怕烫，你也可以拿脸往上贴！”

张导甩了落人面子的任务，陆扬也不接。

而是起身双手合十，走三步退两步，嘴里念念叨叨就到了烤全羊的跟前。

然后看看昙宗，再看看觉远，之后又看向了总裁判长马显达。

“进三步是欲念，退两步是佛法！”

“剧中十三棍僧救唐王时所说：蛇蝎缠身应还招，我佛慈悲亦惩戒！惩戒，保的是正道，吃喝乃人生大事，饱的是口腹，不可戒也……”

陆扬只演示不评价，让张导笑骂一声‘狡猾’之后，才对众人说道：

“表演尚有不足之处，但陆指导说了，吃喝乃人生大事，不可戒也！吃肉！喝酒！”

张导一声招呼，先由昙宗、觉远分羊肉。

众武僧接过之后，又给张施两位导演，陆扬这个武指送过来。

一群人这才端起军绿色的茶缸子，大口吃肉、大缸喝酒。

“这是虎骨药酒，不要喝太多，喝多了晚上趴不住……”

马显达做了最后的提醒，众人也没听进去，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去了羊杂的大母羊，还有一百二三十斤肉。

除了烤全羊，每人面前还有一盆羊杂汤，几张烙饼。

但这些食物对运动量极大的演员们来说不算什么，烤全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了骨架。

肉吃一半、酒喝半缸，有些晕乎乎的孙建奎找了几条棍子，耍起了他的绝活醉棍。

“陆指导，给我也改改醉棍的套路呗？”

一套棍法耍完，略带醉意的孙建奎，觉着自己的醉棍有不流畅的地方，就想让陆扬也给他改个好套路。

“不够醉！也不够疯！”

“我跟张导设计了一出猴拳河边戏，现在想来，你这醉棍也应该加些疯猴在里面。”

“四大名著里不是有个西游记吗？西游记里不是有个猴吗？我试试……”

说完，陆扬起身，以棍支地、左脚踩、右脚勾，以武术棍为支点，直接斜站在棍子上。

先来了一个站猴棍，又来了一个孙悟空式的回头望月。

“好！”

“好……”

可众人的叫好声余音还在，陆扬脚下的棍子就不堪重负，‘咔嚓’一下撕裂了。

好在陆扬早有准备，就地几个翻滚，直接到了孙建奎放棍子的地方，抄起一条，就开始了少林醉棍的演示。

这些都是以后经过多次修改的表演性棍法，可看性自然很高。

中间陆扬还穿插了刘佳良刘家班的疯猴棍法、拳法，这一路打下来可就复杂了。

场中正在喝酒吃肉的马显达，却撇了撇嘴。

这家伙的师门是一点正经东西不教，教的全是街头耍把式卖艺的活儿。

话说回来。

现在这年月，真传也真没地方用。

按照真传一要毒、二要狠、三要命的打法，吃枪子的速度也会很快。

学真传，真不如学这类江湖卖艺的套路。

马显达的感慨还没发完。

场中的孙建奎就不乐意了，只因陆扬给他的这套疯猴醉棍，太过繁复。

“陆指导，你教人家简简单单，教我，这都五十多式了，咋学？咋耍？”

孙建奎开口抱怨，鲁省的两位教练于塰跟王长凯就站了起来。

“闭嘴，你不学我们学！”

“给你机会，你别不中用哈，这套棍法南北融合，可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

鲁省的两个教练，于塰也属于真传一系，只是他没有马显达那么好的师门条件。

螳螂拳现在也属于是地方小拳种，只在胶东一带流传。

但这并不妨碍于塰的见多识广。

陆扬耍的疯猴醉棍虽说有点杂，但基本招式却不离南北两派的主流棍法。

而且在动作上，比之现行的棍法套路更有看头。

“我这只是杂糅，哪有什么疯猴醉棍一说，你练出来了，那你就是疯猴醉棍的开派祖师。”

“参照一下醉拳、猴拳、狗拳，我觉着加一些刚刚的地趟拳也好，毕竟武僧们师出同门么……”

疯猴醉棍也确实是陆扬临时想出来的动作设计。

酒精的催发，让他不管不顾，直接将好几种棍法糅合在一起耍了起来。

孙建奎说的不错，这路棍法太杂，如果能拍摄下来，再仔细雕琢一下，观影效果肯定不会差。

只是他马上要去军工厂了，没时间给孙建奎仔细推演设计。

孙建奎想要简化招式，要不等他回来再改，要不就得众人群策群力。

“孙老师，咱们这里不是运动员就是教练员，一起琢磨精简呗？”

陆扬他们切磋的热闹，因为有骨伤在身，医嘱不让吃羊肉的秃鹰，看着大饼上摊着的鸡蛋，对第一大反派王仁则说道：

“于老师，这帮子玩意儿尽弄些别腿的拳路，刚刚陆指导的棍法也尽些打腿、打脚的招式，咱俩可得弄两条结实的护腿，不然非得让他们打瘸不可。”

扫了一眼毛都没有一根的秃鹰，于成惠怼道：

“那你不赶紧请教？我岁数大，一会儿私下里请教，你这岁数不赶紧上去请教，搁这儿瞅蛋呢？”

于成惠也是教练员之一，只是他中途有十几年的时间因腿伤退出了武术队，年前刚应邀成为西北武术队的教练。

岁数摆在那的于成惠有些抹不开。

见年纪轻轻的秃鹰，只盯着饼上的蛋发愁，也就顺带给了他一脚。

“陆指导，你也别只教武僧呀！你尽给他们教些打腿的招数，我跟于老师、潘老师这些做反派的，不得给他们打瘸呀？”

听到秃鹰的抱怨，陆扬一笑回道：

“秃鹰呀，我这还有招兔子蹬鹰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这一下可狠，比刚刚女子太极的朝天蹬都狠！”

说完，陆扬侧身躺倒，试了几下之后，才来了一个古仔版龙卷风的乌龙绞柱。

只可惜手里没有烟，这动作也是他来前儿刚看到的，只能勉强使出来。

“我草！陆指导，你这是要给我踢死呀！这招怎么喂，这哪是兔子蹬鹰，这分明是秃鹰上天呀！”

看完陆扬的乌龙绞柱，秃鹰看了看摊在饼上已经凉了的蛋，觉着自己离着凉也不远了。

“这招不是兔子蹬鹰，而是乌龙绞柱！”

“设计动作的时候，你要雄鹰展翅飞扑袭杀，对手就以乌龙绞柱来一招兔子蹬鹰，这一下必定能引起轰动！”

“但练的时候要格外小心，我没给你护具之前，不要去练……”

乌龙绞柱，也是陆扬应秃鹰之请，临时给他设计出来的挨揍动作。

但这个动作如果以实打来操作很危险，想到最后的大决战，陆扬转向张鑫焱导演问道：

“张导，剧中决战是在黄河渡口，秃鹰从船上或是码头高处飞扑，背上可以挂一下辅助，之后被踹飞落水，飘尸黄河，可以作为他的结局。”

“嗯！可以这么安排，如果动作太过危险，尽量不要去尝试……”

涉及到了运动员的安全，张导也将刚刚令他惊艳的乌龙绞柱给放在了一边。

与安全相比，是否能引起轰动并不重要。

“张导，我可以的！”

见身边的计淳华表了态，大反派王仁则也带着犹豫开了口：

“陆指导，剑法多是高功架，地趟剑使出来，恐怕不会好看，你看是否给我们这些反派，增加一下长兵器，不然打起来一边倒，是不是不好看？”

现在的于老师虽说已经琢磨出了自己的剑法，但剑法多以高功架为主。

就是需要站着使用招数，地趟刀他也有涉猎，但一个将军用地趟刀，就有点掉价了。

“于老师，你这边不用防备这些低扫的招数跟拳法。

我会给你安排一套真正的铠甲，主兵器之外，你想选枪槊这类长兵器，还是棍刀、棍剑？”

于老师以一手醉剑闻名武术界，他的主兵器自然是剑。

但在真正的主武器选择上，陆扬也一样被突袭了。

刚刚说着说着就到这了，原剧中作为大反派的王仁则，在长兵器的选择上也有瑕疵。

“我擅长使剑，不知道棍刀、棍剑是什么样子，陆指导能大概说一下吗？”

枪法，于成惠不是不擅长，但与枪法相比，他更中意剑法。

“就比如说我手中的这根武术棍，一尺为柄，其余为刀身剑身，汉代有此类斩马剑，唐时的陌刀，按照史书记载也是这类武器，西方也有差不多的斩马剑。”

说完，陆扬以手中长棍为刀剑，大概演示了一下出鞘动作，还有就是苗刀的刀法。

“于老师，今晚有些仓促，你可以先用武术棍试一下找找感觉，马上使枪槊更漂亮，但陆战还是这种斩马剑、陌刀更为霸气……”

陆扬被一二两员反派转移了注意力。

于塰、王长凯、孙建奎三人可就有些着急了，疯猴醉棍才刚刚有个形，这又转了长刀大剑。

“陆指导，我们这边的疯猴醉棍还没说完呢！于老师先等一下，一家家轮着来……”

陆扬以一顿全羊宴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大集体中，知道现在这些套路招数不是关键的马显达，就帮着他解了围。

“啥一家家轮着来，先回去自己想，陆指导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你们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才是自己的，只靠别人教，那不是本事！”

马显达这个总裁判长开了口，一众运动员、教练员只能偃旗息鼓。

这时候所有人都忽略了陆扬的岁数，包括知道他实际岁数的马显达在内。

这就是武行中的只论功高。

论实力，正处于壮年期的两个于老师可能不在陆扬之下。

但论武打动作跟套路设计，陆扬说一句‘盖压群雄’也不算是太过分。

“马先生说的不错，武术套路的设计，拍摄中武打动作之间的配合，还要以自身擅长为根基，这样教的简单，学的不难，如果反着来，教不会也学不精……”

融入集体之后，众人雀跃围观，陆扬虽说很高兴也很熨帖，但他说的也不错。

各人都要从精擅的领域入手，即便是得了全能冠军的运动员，在套路上也一样有专精。

没了专精这样的根基，有些高难度的动作，也不是三天五日可以学会、学精的。

“陆指导说的不错，吃饱喝足之后，我给你们留份作业，各自归纳总结自己所擅长的武术套路，形成书面的总结交到剧组。”

“这样陆指导就可以了解你们所擅长的套路，然后再给你们设计动作。”

不到两天时间，陆扬给了张鑫焱导演一个又一个惊喜。

张导感觉自己的好运气都在少林寺这部剧上了，他给众人留了作业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了作业。

趁陆扬去军工厂设计道具的时间，他也要把拍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已经遇到的问题总结出来，然后再看从军工厂回来的陆扬能不能都给解决了。

总裁判长跟总导演都发了话，接下来就是众人的胡吃海塞时间。

剧组的伙食虽说还不错，但纯肉的大餐，放在八十年代也没几个人能拒绝。

吃饱喝足。

不仅整只烤羊被吃的溜光，众人面前的羊杂汤也没剩下，炊事班特意烙的油饼却剩了不少。

运动员们也不客气，走的时候把油饼也都卷走了。

看着喝的东倒西歪的运动员们，走路的时候还在揣摩自己刚刚说的醉拳、醉棍，陆扬也把‘不用扬鞭自奋蹄’赠给了他们。

现在看来，现象级的少林寺，只差自己的道具，还有日方的摄影器材，这次去军工厂，就该找点特殊材料，给小日子一个下马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