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聋子吗?”
亚斯一眼就能看穿那个小杂种的心思。他撑着重伤的身体,警告道:
“我早就记下了你的模样,你要是敢跑,我就弄死你!”
他的恶意是那么光明正大,让不远处的夏多不禁一愣。
“还不快给我过来!”
亚斯怒火盎然,既是因为夏多的放肆不听使唤,也是因为刚刚遭人偷袭导致不敌重伤的恼怒。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使得这片幽寂的森林变得安静的可怕。
夏多妥协了。
他知道这个人有那份权力。
在这尚处于中世纪的异世界,贵族想弄死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更别提他现在还只是个卑贱的败军俘虏。
没有人权,没有尊严。
夏多不舍地扔下了鼓鼓囊囊的麻袋,走向亚斯,并伸手搀扶住他,好让魁梧的他能行走的轻松些。
然而,亚斯却并不这么想。
他不可置信的眸子里盛怒,仿佛滔天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啪!
“你个该死的杂种,胆敢用你的脏手碰我!”
他脸色狰狞。
“你个浑身散发臭味的虫豸、贱民,也敢对我放肆?!”
紧接着,又是一记掌掴。
啪!
嗡——
这接憧而至的一击势大力沉,顿时将夏多打翻倒地,口鼻流血,头昏目眩,脑袋嗡嗡作响。
“该死的畜生!虫豸!”
“给我跪下!”
亚斯怒火中烧,身为贵族的荣耀而奋起的力量使他不再拄着长剑,上前一步死死攥住了夏多那脏乱的头发,直将发懵的他提起。
“给我跪下!!”
吼声惊动了栖息的鸟群,刺破了夏多的耳膜,几近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
他不明白。
为什么生活总是会在慢慢变好的时候,突然就遭遇变故呢?
前世也是这样。
明明他都已经那么努力,却为什么总会在自己将要得到时失去呢?
【属性点:5↓】
【属性:力量2↑】
为什么?
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一道锋芒展露寒光,径直从夏多的右腿膝盖处由下而上精准地划出了一道无色的半弧,直指亚斯的双眼。
伴随鲜血绽放,亚斯眨眼间就失去看焦距,不由自主的松开攥住夏多的大手。
“啊啊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你个臭虫,我要剁了你!”
很快,夏多欺身上前,瞪大的双眸注视下,断剑狠狠插进了慌不择路的男人脖颈处。
噗——
“咳咳..”
亚斯止不住的咳血,被夏多压在身下的他,加上本就重伤的身躯,一时间,身为骑士的自己竟然无法还击。
他慌了。
他真的慌了。
胸膛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死亡的触手仿佛已经扼住他的喉咙!
“不..不,我怎么会死在...”
“求你...”
“放过...我...”
砰!
夏多右手掏出巴掌大的锈迹铁块,以一种任何人看见都会发寒的连贯速度,不间断地敲打亚斯的头部。
砰!砰!砰!
血在溅射。
砰!砰!砰!
嘶哑的喉咙早就没了响动,唯剩下敲击中铠甲上下颤动间的摩擦声。
直到亚斯彻底没了人样,夏多才恍惚之际后知后觉的醒悟。
“呼..呼...”
喘息声在无声咆哮,心脏在超限轰鸣,停下的这一刹,森林内所有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安静。
太安静了!
夏多猛地看向四周。
仿佛饿狼的双眼巡视周围。
许久,在确认不曾发现人影后,他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起现场痕迹。
到这时,他才惊奇发觉自己的力量增大不止一倍,甚至都可以背起穿戴铠甲的成年男性。
哪怕现在的他仅仅十三岁,哪怕魁梧的骑士显然异于常人。
夏多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格外冷静。
清理了现场的痕迹,他背起亚斯,往森林深处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迈步。
他知道在这森林的另一边有一片沼泽地,是最佳的抛尸地点。
距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而且,天快黑了。
他必须赶在天黑前抵达教化营,不然事情发酵后,极有可能会引起怀疑,此外还会受到迟到的处罚。
他跑了起来。
一个人奔驰在幽静的森林里,内心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很快,疯狂喘着气的夏多背负着这个年龄本不该背着的尸体,来到了黑色土壤聚集的沼泽地。
他先是将亚斯的铠甲脱了下来,和那柄明显价值不菲的剑埋葬在一起。
接着,他扒光了亚斯的衣服,又埋葬在了另一处。
最后,他拔出插在亚斯脖颈的断剑,仿佛泄愤般砍下了他的头颅,一并朝着沼泽地的深处抛去。
至于亚斯的身体,则安详地缓缓陷入了沼泽内。
“血腥味...”
夏多嗅着身上侵染的血腥味已经浓郁到无法避免。
但这简单,他迅速脱下了全身衣物,擦掉身上黏连的血块,连同脚下的破烂靴子,一齐扔进了沼泽。
之后,彻底清理掉沼泽地周边的痕迹,他赤裸着往回跑。
途中,夏多没有忘记跑回杀人现场,将自己收集整整一天的麻袋内的物品分散藏了起来。
....
不多时,夏多孤零零一人,赶在临夜前抵达了教化营入口。
“是你?”
刚要下场换班的埃特,目光惊疑地看向夏多肿胀的脸,以及那赤裸的脏污身体,甚至连双鞋都没有!
“你被劫了?”
夏多抿起嘴,低下头点了点,肿胀的小脸委屈巴巴。
“尊敬的阁下,我本来午时就回来的,因为心里始终记得您说过会发餐,可是...”
猜到后续的埃特简直不敢相信。
在这北城脚下的周边外,无疑只有教化营的人。
他脸色阴郁。
好家伙,都进了教化营,居然还敢抢劫?!
真不怕像那群吊在牢笼里活生生被晒死的家伙一样下场吗?
埃特一转严肃:“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
夏多摇头以对。
咕咕..
胃袋发出了抗议。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嗯。”
埃特看着这令人恻隐的少年,面色艰难地拿出了一小块精致的白面包。
“给你,吃了吧。”
“谢谢阁下!”
夏多没有拒绝的理由,欣喜地双手接过面包,然后两口并一口狼吞虎咽。
他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咳咳咳...”
“诶你小子,当心噎死。”
埃特不由捂额,继而又看到了夏多那冷到发抖的模样,摇头实难不叹息一声。
“去兑换处领一套衣物吧,说是冲锋手埃特叫你去的。”
夏多面露感激,鞠着躬好一会,直到埃特摆手驱赶,方才离开教化营入口处,直往营内兑换处赶。
没多久,他便重新穿戴好了衣物,勉强能够避寒。
回返睡棚时,夏多放缓了脚步,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杀人一气呵成,埋尸没有停顿,后续处理冷静完善,甚至还捏着时间,掐住了埃特换班的时间节点。
“和我在脑子里推演的一模一样...”
夏多发现,比起人们见到血腥场景就会反胃的正常反应,他则毫无反应。
他观望起教化营里一个又一个粗陋单调烂造的深色睡棚,嗅着教化营内四处散溢的臭味,感受冷风以及脚下翻卷的黑色土壤。
天黑后,风流更加湍急了。
几乎所有人都躲进了棚内,少有人会像他一样冒着冷风出来看一眼这明亮辉映的月亮。
多么美丽,多么皎洁...
夏多脸色冷漠,拐进了一处黑暗的角落。
“出来!我早就发现你了。”
然而,难以视物的角落内并没有发出回应。
夏多凝视着,没有出声。
没多久,一道仿佛对此意料之中的声色传出。
“嘿!我就说咱兄弟俩暴露了吧?”
语落,一前一后从角落里走出两人。
他们看起来三十多岁,并不高大,也不瘦小,外貌似有相似之处,且都不约而同的对年少的夏多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嘶...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哎,真是越想越佩服你,毕竟能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起,比起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还是年轻好喔。”
“嘿!这么勤快,你攒的人票里,不说四十张,三十多总是有吧?”
他那笑眯眯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毫无疑问,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除此之外,夏多还认识他们。
而且,意外的相互间挺是熟悉。
因为他和他们俩人都住在同一个棚帐,是一起床就能看得见的“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