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上午。
此时的方锐被抓到村部商量事情。
春节期间，村里的手套合作社找到了渠道，正是供销社。
村长王志国和妇女主任韩静，二人得到消息立马就喊来了方锐。
“找的人靠不靠谱？能落实在合同上？”
方锐提问，这要是村里放开手脚，到时候合同被卡就扯到蛋了。
“管球他靠谱不靠谱了，反正写了纸上就得算！”村长王志国回道。
“那就干，联营，供销社，两条腿走路，既然有大户上门，那就上缝纫机！”
韩静点头：“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写了纸上就不怕打官司”
“小锐，问题是咋个干法？我们都是两眼一抹黑，这该闹多少人了？”
村长王志国询问，村里两个供销社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方锐给开了个头，后面跟着往下干。
但是怎么往大干就摸不准了。
方锐摸了摸下巴思索一阵说道：
“分开两帮，合作社只要能用缝纫机的熟练工，这算是手套厂员工，剩下的分家到户，包料不包工，按件算。”
“出多少料收多少货，一下一过，不能大包大揽的干，不然万一有变动村委就很被动了！”
王志国边听边写，接着问道：
“先买多少个缝纫机？”
“先买十个，等现在几个人熟练了再买，最多二十个！”
看着王志国几人疑惑，方锐无奈说道：
“叔，咱们这就是赚个差价，这就不少了，现在的钱值钱，往后就不一样了，手套这东西咱们村里干不过大城市”
“咱们就是边干边看，不行了就立马换买卖，不能一棵树吊死”
村长几人好像恍然大悟，不管懂不懂都点点头，反正不能一棵树吊死。
方锐敲几下桌子喃喃道：
“我最近又琢磨了几个方向，正好说说”
王志国，韩静，刘会计，三人立马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看着方锐。
“我那天喝了一碗羊汤....”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王志国骂道：
“你可别提丁燕那羊汤了，咱们村现在都管那叫五毒汤”
“......”
方锐一阵头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丁燕现在是威名赫赫，村里的狗见了都得低头献媚，生怕遭毒手。
“叔，我没跟你闹，你就说好喝不好喝！”
“...那确实是不赖”王志国无奈。
“我问过我姨姥爷了，那是人家族里传下来的！”
这是人家老巴特，蒙古查礼特氏族的秘术，弓马骑射，养马，训犬，熬鹰等等，当年传到老巴特就懒得往下传了，因为用不着了。
王志国闻言一愣：
“没毒？”
“肯定没毒啊！”
“那这事能干，太能干了！”
看着村长摇头晃脑的样子，方锐说道：
“能干归能干，但是咋干？”
韩静一拍桌子说道：“小锐你说！听你的！”剩下两人跟着点头。
方锐摇摇头说道：
“这可是长久的买卖，山西有一锅汤卖了好几百年”
“要干就得搞清楚，我大姨手里的秘方和现钱占四股，给料不给方，这些都要落实在合同。
然后去城里开铺子，就叫乌盟第一锅，招牌只是借用给村里，到时候村里不用了得收回。”
方锐清清楚楚列出一堆条款，把几人听的都傻眼了，这小子以前不这样啊。
但是方锐心知，这买卖和其他可不一样，这是可以传几代人的买卖，真正的旱涝保收。
大姨夫一家把秘方交给他，这是信任他，方锐可得弄明白了。
谁料，王志国沉吟一阵摇头说道：
“小锐，叔能看出来这买卖不简单，但是哇，这传家买卖还是你们自家干哇，村里干不合适”
这话说的方锐大吃一惊，一旁的韩静也是错愕，至于刘会计早就开始听天书了。
“叔！这可是...”
方锐话没说完被王志国打断，只听：
“小锐，找出路和发家是两回事，你是个好孩子，有啥事都想着村里，但是你记住，弓拉太满弦易断！”
顿了顿王志国接着说道：
“钱是挣不完的，今天你叔我是村长，明天了？后天了？你这家传的买卖到时候谁说了算？”
这两句话可谓震耳欲聋，一言惊醒梦中人。
确实，方锐自己觉得这买卖没多少钱，到时候白纸黑字该怎样怎样，但把官这个字拆解开就不一样了！
“咱们庄稼人，既然指了出路剩下就看个人了，敢闯敢拼才有票子！不然还是种地哇！
奶大的后生不叫男人！”
方锐听了这几句如梦方醒，他重生一次可不是来当保姆的，而且穷不怕，苦不怕，这些人哪用得着他当保姆？
是自己的心态有点飘，好比当年的曹孟德青梅煮酒，指点江山，赤壁一战后如梦方醒。
但自己一顿才吃几个菜，在这杞人忧天，惭愧！
此刻的方锐双手揉了揉脸，想搓点什么下来。
但王志国三人很奇怪，这小子这是怎么了？他也没说多重的话啊！
“小锐，不是叔说话难听...”
“叔，不怪您，是您提醒我了，要脚踏实地的走！”
方锐抹了把脸抬起头说道。
王志国只是故作深沉道：
“嗯，你刚才不是还有别的想法么，都说说，看看有啥是咱们能干的”
当下暗叹一口气，方志勇家祖坟是不是炸了？还他妈天天冒青烟？
方锐挠挠头说道：“大差不差，卤肉熏肉”
“你咋就研究吃了？”王志国纳闷。
“叔，民以食为天，人人离不开的就是吃”方锐回道。
而且这两样和羊汤不一样，技术门槛不高，会随着市场变化而改变。
这下轮到王志国挠头了。
“这咋闹了，味都差球不多哇”
“您有卓资山的关系没？花点钱派人过去学学”方锐出主意。
“...能干？”王志国疑问。
“能！这东西学个差不多就行”
方锐肯定说道，这类东西只要不是味道太差，一点半点的没什么，有些口味讲究一个先入为主。
“行，我们商量商量”
王志国挥手示意你可以滚了。
方锐一溜烟就跑回了老支书家里，进家往炕上一趟，闭目养神。
“爷，我今天又上了一课了！”
“长记性没？”
“嗯！”
心有敬畏，行有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