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野握着纯棉手套的手微微发抖,展柜里那柄青铜剑的纹路竟在他掌心映出淡金色的光。作为市博物馆最年轻的文物修复师,他见过无数汉代兵器,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反应。
“小刘,该下班了。“馆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他差点碰倒展柜上的微型聚光灯。刘星野慌忙关掉仪器,余光瞥见剑身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像是某种活物的皮肤。
夜风裹挟着梅雨季的潮气灌进走廊,刘星野抱着工具箱往家走时,后颈突然传来灼痛。镜中倒影显示,他后颈处不知何时浮现出蛇形胎记,鳞片纹路与那柄青铜剑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子夜时分,暴雨倾盆。刘星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返博物馆,古籍修复室的门缝里透出诡异的红光。推开门的瞬间,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那柄本该躺在展柜里的青铜剑悬浮在半空,剑身流转的红光与古籍上的《高祖本纪》残页交相辉映。
“斩蛇者,赤帝子也......“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刘星野突然感到一股沛然之力在体内炸开。青铜剑“嗡“地一声出鞘,七尺青锋在雷光中显出血色纹路,剑刃上隐约浮现出刘邦策马挥剑的幻影。
窗外炸雷劈开云层,博物馆穹顶的汉代星图突然发出金色光芒。刘星野看见无数光点从星图中飞散,化作流星坠向城市各处。剑身突然转向西北方向,剑鸣声中,他听见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该去沛县了,赤帝血脉。“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时,刘星野发现自己躺在博物馆后院的银杏树下,掌心多了道三寸长的剑形伤疤。手机屏幕上满是未接来电,新闻推送里赫然写着:“多地惊现神秘光团,地质专家称系罕见天文现象。“
他摸向口袋,本该留在展柜里的青铜剑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枚古朴的玉珏。珏面上雕着的赤帝斩蛇纹栩栩如生,刘星野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呢喃:“星野,若你看见刘家祖传玉佩发光,就去沛县找......“
暴雨再次落下,玉珏在他掌心发烫。刘星野抬头望向沛县方向,天际隐隐传来龙吟。博物馆电子钟显示,此刻正是公元前209年刘邦斩白蛇的吉时……
父亲……
刘星野攥着博物馆门禁卡的手沁出冷汗,后颈的龙鳞胎记还在发烫。暴雨冲刷着青铜剑展柜,他分明看见剑身倒映出沛县的轮廓——那是他今早刚买的高铁票目的地。
“叮“地一声,自动感应门突然打开。穿灰布长衫的老人拄着青铜拐杖立在雨幕中,拐杖顶端的龙首双目与刘星野掌心的玉珏同时泛起红光。
“九百年了。“老人的声音像青铜器在深潭里震动,“赤帝血脉终于觉醒。“他伸出布满鳞片的手,掌纹里竟游动着微型的泗水河道。
刘星野本能地后撤半步,昨夜觉醒的沛然剑气在体内翻涌。但当老人掏出半块“泗水亭长“符牌时,他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符牌竟与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碎片严丝合缝。
绿皮火车在废弃的支线轨道上发出龙吟,刘星野跟着老人钻进车厢的瞬间,窗外的暴雨突然逆向飞腾。车厢顶的吊扇倒转着搅碎时空,报纸日期从2023年9月9日跳回秦二世元年。
“抓稳了。“老人将符牌嵌入地板,铁轨突然沉入地下。刘星野透过车窗看见春秋战国的戈影与秦朝的黑旗在时光隧道中交错,当列车冲出隧道时,沛县老县衙的飞檐正刺破雨幕。
七根青铜柱在县衙遗址的积水中嗡鸣,刘星野刚踏上青石板,脖颈的龙鳞便蔓延至耳后。白蛇后裔的银鳞匕首破空而至时,他本能地挥动玉珏,赤霄剑气将雨帘斩成两半。
“紫微阁的人来了。“老人将他推入古井,井壁上刘邦斩蛇的壁画在玉珏映照下活了过来。刘星野坠落时抓住青铜锁链,井底沉睡着被斩断的白蛇骨,每片鳞片都映着现代都市的缩影。
当晨光从井口射下时,刘星野发现自己躺在沛县博物馆的汉代展区。展柜里的青铜剑正是昨夜所见,而玻璃倒影中,他的右手已完全变成龙爪形态。手机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鸿门遗址的楚歌已起——赤帝子,这次要斩的是九天上的紫微垣。“
暴雨停了,刘星野走出博物馆时,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显示今天是公元前209年9月9日。沛县街头的梧桐叶开始泛黄,而他后颈的龙鳞纹路正沿着脊椎缓缓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