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顶部的混凝土簌簌坠落，十二道青铜锁链摩擦出蓝紫色电火花。
陈默的手指被神经链接线缆割出血痕，那些渗入金属纹理的血珠突然悬浮，在倒悬金字塔的阴影里折射出暗红微光。
陆九霄的晶化左掌捏爆最后一只变异兽头颅时，熔化的沥青地面正漫过林小满的赤足。
小女孩银灰色长发间浮动的星云纹路突然扭曲，将陈默视网膜残留的道袍残角投影成三维影像——那分明是父亲实验室保险柜里封存的旧照片。
“你父亲在昆仑墟基地按下核爆按钮时，说过有趣的话。”陆九霄的声带发出合成金属音，右眼瞳孔裂变成六边形蜂窝状结构，“他说清除计划不是屠杀，而是帮人类提前经历宇宙级文明筛选。”
血鸢战甲的残存机械臂突然暴起，三根高频振动刃刺入代行者胸膛。
陈默的瞳孔剧烈收缩，合金刃穿透的虚影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瀑布，那些流动的绿色数字竟与曙光会主脑核心如出一辙。
“沈青阳脊椎里的条形码是母舰导航密钥，而苏晚晴虹膜里的……”陆九霄的实体在五米外重组，熔化的地面突然凝固成镜面，映出林小满后颈处蠕动的青铜色神经束，“你该问问白无涯，为什么救世主需要定期注射铱- 192同位素？”
白无涯齿轮转动的眼球突然停滞，石化手臂贯穿林小满脖颈的瞬间，防空洞四壁的星图投影骤然收缩。
陈默看到十二年前实验室监控画面：穿道袍的自己将针剂推入编号 QT - 136的少女静脉，而那个实验体脖颈后有相同的青铜色纹路。
“她不是容器！”白无涯的青铜身躯裂缝里迸出炽白火花，插入林小满体内的手臂突然软化，变成液态金属包裹住躁动的星云纹路，“三清观测站的计算不会错，只有被昆仑墟母舰选中的人才能……”
倒悬金字塔底部突然降下圆柱形光牢，将陈默与林小满笼罩其中。
陆九霄的晶化左臂插入地面，整个防空洞的地基开始上升，裂开的地缝里露出黑色舰体真实的样貌——那根本是半截嵌入地壳的星际母舰驾驶舱。
陈默掌心的双螺旋结构突然崩解，功德值化作金色粒子流修复林小满的伤口，业力值却凝成黑色荆棘刺入自己手腕。
他透过逐渐实体化的光牢，看见叶清秋的狙击枪口正在八百米外的水塔顶端积聚淡紫色能量，枪身上的基因锁认证模块反常地闪烁着红光。
“认知滤网要失效了。”林小满突然开口，声线混合着电子杂音，她指尖点在陈默渗血的腕部，“业力值超过临界点的话，你会变成比陆九霄更危险的存在。”
白无涯的液态金属突然沸腾，在光牢外形成青铜色防护罩。
陆九霄的投影在十二个方位同时显现，每个虚影都在复述不同时间线的对话碎片：“……你父亲用自己换取了你的重生权限……”“……苏晚晴的克隆体早该在 2045年销毁……”“……叶清秋的子弹涂着能分解异能者基因链的……”
光牢内的温度骤然降至零下，陈默发现林小满的银发末端凝结出冰晶。
那些冰晶折射着叶清秋狙击枪积聚的能量光束，在防空洞顶部交织成不断坍缩的克莱因瓶模型。
当陆九霄的真身终于突破青铜防护罩时，陈默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将尚未融合的功德值与业力值强行注入血鸢战甲的残骸。
“还记得 QT - 136怎么死的吗？”陈默嘶吼着抓住陆九霄的晶化手臂，暴走的能量流将两人手腕焊在一起，“她自愿成为受体，就为了证明善恶天平不该被数值量化！”
血鸢战甲的残骸突然膨胀成金色巨茧，茧壳表面浮现出与黑色舰体相同的楔形文字。
林小满的尖叫声中，白无涯的青铜身躯彻底碎裂，露出内部刻满道家符箓的钛合金骨架。
叶清秋的狙击镜里，基因锁武器的能量读数突然突破安全阈值，枪膛深处传来类似龙吟的共振嗡鸣。
当陆九霄的晶化鳞片开始剥离时，陈默在剧烈疼痛中听见两种声音：一种是防空洞深处传来的、带着檀香的玉磬敲击声；另一种则是叶清秋扣动扳机时，基因锁认证模块过载爆出的电火花噼啪声。
爆炸的气浪掀飞叶清秋的战术目镜时，陈默看清了她瞳孔深处转瞬即逝的蓝色代码链。
那张泛黄照片被气旋卷到他掌心，背面泛着核辐射检测仪特有的幽绿荧光——父亲与陆九霄并肩站在昆仑山观测站前，雪地上拖出第三道细长的影子，像某种多足生物的节肢。
“你父亲把选择权刻进了基因锁！”叶清秋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十二面体，她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带着滋滋作响的神经突触坠向深渊，“他让我……保管好这个致命开关……”
陆九霄的晶化躯体正在重组，鳞片缝隙里涌出的暗物质将方圆十公里的辐射云拧成漩涡。
陈默抱住林小满后撤时，发现她银发末端的冰晶正在汽化——那些蒸汽在空中勾勒出青铜神经束的立体投影，与防空洞壁残留的星图完美契合。
“别碰那些光晕！”血鸢战甲的残片突然聚合成人形，机械手掌穿透林小满的胸口却捞了个空。
陈默的功德值界面疯狂闪烁，原本代表林小满生命值的绿色光柱，此刻竟分裂成数百条纠缠的DNA双螺旋。
黑色漩涡中心传来教堂管风琴般的轰鸣，十二根青铜锁链从地壳裂缝中冲天而起。
陆九霄的飞行器形态完全展开时，陈默看清了覆盖在引擎口的鳞片——每片都雕刻着不同年代的人类城市平面图，最新那片赫然是三天前被摧毁的7号安全区。
林小满突然抓住陈默渗血的手腕，她的指尖穿过功德值界面，直接触碰到业力值凝聚的黑色荆棘：“那些数字是活的……它们在吞噬我的记忆……”她脖颈后的青铜纹路开始增殖，转眼间爬满半边脸颊，形成与倒悬金字塔相同的几何图案。
防空洞顶部突然坍缩成莫比乌斯环的结构，叶清秋残破的躯体被吸向漩涡中心。
陈默在剧烈颠簸中瞥见那张照片正面的影像——父亲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青铜罗盘，表盘刻度竟与白无涯胸口的道家符箓完全一致。
“抓紧！”血鸢战甲的左臂突然分解成纳米锁链，将陈默与林小满缠绕成茧。
黑色漩涡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某种超越人类听觉频率的声波震碎了林小满的虹膜，她原本漆黑的瞳孔里浮现出银河系星图。
当零重力感突然降临的瞬间，陈默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逆流。
功德值与业力值挣脱系统束缚，化作红黑双色粒子流环绕周身。
林小满的银发如海藻般漂浮，发丝间闪烁的星云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灵魂锚点还剩三个！”血鸢的机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它的右臂熔化成液态，试图修补林小满后颈处崩解的青铜神经束，“听着，等会儿看到任何自称救世主的东西，先砍断它的第十二根肋骨……”
漩涡核心的光膜突然破裂，陈默在强光中看到无数悬浮的透明舱体。
某个刻着QT - 136编号的舱门正在渗出蓝色黏液，舱内少女的脖颈后也有青铜纹路，但她腐烂的左手里紧攥着半块带牙印的压缩饼干——正是陈默今早给林小满的补给。
林小满突然发出高频尖啸，那些漂浮的舱体开始共振。
陈默的视网膜上闪过血色警告：功德值正在强制转化为铱- 192同位素。
他转头看见自己的倒影——防护服下的皮肤正浮现出与陆九霄相似的晶化鳞片。
“认知滤网修复率31%……”白无涯的声音从某个碎裂的舱体传来，带着电子合成器特有的失真，“建议立即销毁……”它的残躯突然从虚空中闪现，青铜手指精准刺入林小满的心脏位置，却只扯出一串发光的道家符箓。
陈默刚要动作，整个空间突然发生拓扑折叠。
某个舱体的玻璃表面泛起涟漪，他看见自己前世在实验室调整基因剪裁仪的画面——而本该空无一人的操作台阴影里，分明坐着正在啃饼干的林小满。
血鸢战甲突然发出刺耳警报，陈默的业力值荆棘不受控制地刺入悬浮舱体。
当第一滴蓝色黏液沾染荆棘尖端时，整个母舰内部响起婴儿啼哭般的警报声。
林小满的银发彻底褪成雪白，她最后残存的人类瞳孔里，倒映着舱群深处某道正在龟裂的时空裂缝。
在某个翻转的舱体背面，陈默的倒影突然露出不属于他的冷笑。
功德值化作的金色粒子流凝成手术刀形状，而业力值荆棘正在编织成昆仑墟的微缩模型。
当第一块舱体碎片划过他渗血的耳垂时，母舰深处传来类似青铜编钟的共鸣——某种带着铁锈味的时空乱流，正从林小满消失的瞳孔位置缓缓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