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上绽开第一朵雨花时,正巧有人推门带进了潮湿的风。水痕沿着钢化玻璃的弧度蜿蜒而下,像透明的藤蔓在暮色里疯长。女孩对着拿铁表面逐渐坍塌的拉花发呆,听见细密的叩击声正顺着窗棂爬满整个空间。
后厨飘来烘豆机的低鸣,与雨滴撞击玻璃的节奏微妙共振。街灯在氤氲水雾中晕成毛茸茸的光团,倒映在窗面的暖黄吊灯被流动的雨痕切割成万花筒碎片。某个瞬间,蒸汽在玻璃内侧凝出薄雾,将窗外扭曲的霓虹揉碎成印象派的色块。
咖啡师擦拭马克杯的布巾掠过窗台,惊醒了正在滑落的水珠。它们沿着未干的水迹仓皇逃窜,在玻璃上犁出崭新的沟壑。靠窗的女孩忽然轻笑,指尖在起雾的玻璃画了颗歪斜的心,转瞬就被新落的雨滴洞穿。
“春分”
女孩在好友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
“你快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咖啡”
女孩接过马克杯,杯壁传递的暖意顺着虎口攀上小臂,在肘弯处与空调冷气撞出细小的战栗。杯沿抵住下唇的瞬间,拉花的焦糖波纹恰好漫过陶瓷边缘,在唇线洇开半圈琥珀色光晕。
窗外的雨突然变奏,密集的鼓点惊醒了沉在杯底的方糖。她伸出食指抹去沾在唇珠的奶沫时,吊灯将她的轮廓拓印在雨水纵横的玻璃上,与那个正在融化的心形水痕重叠成流动的双重曝光。
“你在想什么?”
女孩不语
“还在想以前的事情吗?”
女孩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马克杯,看着窗外在雨中来来往往的车辆与匆匆的行人。
杯底最后的咖啡正形成微型漩涡,倒映着天花板的裂纹。三年来她第一次一次复盘,一次一次看清那些虚伪地谎言。雨声突然穿透玻璃,她仰头饮尽残存的苦,喉间滚动的却是被前男友调包成黄连的生日蛋糕味道,那年她刚好25岁。
糖裹着砒霜,在那个春分,还有几天她便到了20周岁。她总是笑着对他讲:我可是快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哦,是我在等你。
他总是会宠溺着看着她笑着摇摇头。
春分,是个重要的节气,好像万物都要复苏,少女的心意也要随着春天荡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