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不介意被一位美人扛着，体验从未享受过的特殊待遇，但你们应该抓紧时间……
说服我提供帮助，又或是待在这里等待命运到来。”
伊莎将维克多抛至脚边，冷不丁说一句话：“你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但关键在于，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
维克多呵呵一笑，这狗屎地方炸就炸了吧，他还真不稀罕。
鱼人的灵魂带着一股粘稠的骚味，哪有人类灵魂来得有趣。
尼克勒斯按住伊莎，让她不要继续和维克多废话了，队长更愿意相信，这一切不过是维克多的谎言，一个挑拨统治者与精锐战士的离间计划。
“可是队长，我有一种感觉……他可能说的是真话。”
尼克勒斯沉默良久，有些艰难说道：
“你的直觉总是很敏锐，从前我们靠着它度过很多危险，但这一次不同……轻易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谎言，是对吉尔玛的背叛。”
“正是如此，我唯一说过的真话，就是我在说谎。”
维克多笑着，拍打屁股上的沙尘，准备找个好地方目睹末日的到来。
即便对于魔鬼而言，看着一个独立位面陷入时空乱流也是极为难得的体验，他必须要把所有活人死前的表情与挣扎铭记，编撰成册子记录在心。
伊莎不习惯用言语解释，她扯下一根银灰长发，抓着维克多的手掌，强硬塞入他的手中。
“我这次想要，你帮助海巡队。”
“我可不是许愿机，况且一旦有了愿望，你在我眼里，也失去了价值……”维克多眯眼考虑了一会，又或者说，他确实可以做些什么。
既然剧场已经落下幕布，怎能错过登台表演的机会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蒸汽机车，暗恋骑士依然是神智昏迷的状态，丝毫不见苏醒的迹象。
“是吗……”伊莎略带失望，想要将长发扯回，却发现纹丝不动。
维克多将长发托起，若有所思点头道：“好吧，你欠了我一个尚未支付报酬的契约，这代价可是很沉重的，你确定如此吗？伊莎。”
“嗯，我确定。”
“是吗……”维克多晃晃手，让伊莎贴近一些，脸颊靠在她圆润的耳旁，低声说：
“古拉，帕卡德，伊索马拉古……”
冗长的咒语一字字送入伊莎脑海中，维克多亲自将召唤高阶魔鬼的秘仪告知于她，而祈祷对象正是……自己。
他不准备按照摩里斯的要求，将奥蒂安娜的灵魂送至大君手中，先把那背叛契约的家伙抓进漂移裂地，聪慧者准备好好研究一番，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两个灵魂的融合如此矛盾而完美。
“记住了吗？”
“记住了。”伊莎拍拍有些发涨的脑袋，她听到了很长一段古怪的呢喃声，具体含义无法理解，但她模糊能感觉到，如果将这段咒语成功释放，会引发很可怕的事情。
“仪式需要巨大的能量提供渠道，通常来说是灵魂……但吉尔玛城有自己的区位优势，四个维系城市守护结界的高塔节点，找到中枢位置举行秘仪。”
“这仪式有什么用。”
尼克勒斯挡在维克多与伊莎之间，他还是怀疑很多东西，但眼下，似乎快没机会了。
“嗯……它能召唤一位能对抗灰雾的存在，但态度的话，我就摸不清了。”
维克多快步跳上蒸汽机车，让杰米将黑曜石扔入锅炉中，回头招呼还在与灰雾怪物厮杀的海巡队赶紧上来。
“别浪费时间了，你们还有……半个月升之时。”
六个小时，这是维克多的估算，他对时空的流动格外敏感，时间无序的裂缝已从彼岸拂来象征寂静的风。
“走！”
看了一眼逐渐被灰雾笼罩的海洋，简单线条覆盖了波浪起伏的潮汐，一颗颗无法理解的字符取代海水洋流的方向，尼克勒斯从来不想理解灰雾的本质，他甚至不想多看一眼那可能象征真实世界的侧面。
蒸汽机车托马斯，在维克多不留余力输送能量的帮助中缓缓苏醒，当它睁开仿佛眼睛的探照灯时，恐惧与惊慌占据了心神，急促汽笛呼唤不停。
“往内陆走！”
托马斯开始拉拽缺了两对负重轮的身体，黑曜石蕴含的微弱魔力让他得以勉强支撑运转，古怪的黑紫色花纹自锅炉向着车身蔓延，渐渐弯曲成一幅好似蔷薇荆棘的图案。
暂且没时间关注托马斯在魔力中的变化，维克多简短将计划告知给主事的尼克勒斯。
“你，又或者谁，把我送到奥蒂安娜面前，这样至少她在明面上无法对海巡队动手，你们分头行动控制吉尔玛的能量输送网道，让伊莎能顺利举行秘仪。”
“我会考虑的。”
尼克勒斯没有立即回应，他招呼手下来到外侧护栏，低声商榷，如果真如维克多所说，该怎么办。
唯独没有去的人是伊莎，她安静站在锅炉旁，昂头透过没有玻璃的车窗，看着逐渐染上血色的天空。
“你说，人死之后会去哪？”
“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于我的生死观来说……死之后没有地方可去，那是一片永恒寂静的虚无，声音、思想与意志都会消失，除了一个名为人的灵魂抵达外，旧日依恋已然忘却。”
“听着很奇怪，但我相信你没有说谎。”
“我从不说谎。”
强调一番原则，维克多侧头看着还在争吵不停的海巡队众人，显然在尼克勒斯自己都还未确定之前，根本无法说服队员。
“你刚才提出一个条件，让我帮助海巡队，我可以给你一个更改的机会，出于甲方在急迫状况下，尚未充分考虑的弥补机制。”
“不需要了，我有一种预感，提出的要求越大，最后付出的东西就越多……”
淡然的伊莎，让维克多又开始了蛊惑，他真的好奇，这女人究竟想要什么？
“一个战士的最高荣誉，是付出性命拯救深爱的国度，一个智者必须经过众人的认可才能算得上明睿，而战士也同样如此。
他们都会铭记你的努力，你所付出的东西皆是对吉尔玛最真挚的爱，为何不试试呢？”
“……”伊莎保持沉默，她握紧拳头，神态又显得极为淡然。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维克多越发想要引导出一些新的愿望，魔鬼讨厌容易满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