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炉鼎体

离开顾府,

顾铭并未回国师塔,而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溜达。

春闱开考,原本夜晚热闹的大街基本已经不见借光苦读的学子,倒是一些青楼勾栏和暗娼周围,多了许多体格矫健的男人。

应该都是为了他收徒而来的武者。

一路闲逛,不知不觉他竟来到了鉴察院门外。

他走到了庭门外的石碑前,看着石碑上叶轻眉留下的话若有所思。

以前,对于这个神庙的天脉者,叛徒,他其实没有什么好感。

这就是个典型自我主义者,嘴上吼着人人平等的大义,干的都是随心所欲的事。

不管是狙杀继位者扶持庆帝上位,还是吼着发展却只是搞了个贵人才消费的起的庆余堂,亦或是设立名为监视皇权实为私人机构的鉴察院,无不说明叶轻眉的人人平等,是指以她之下平等,而她则是高人一等。

真要发展,生产力才是社会进步的第一要素,她一个天脉者会不清楚吗?

但看着石碑上的文字,顾铭对于叶轻眉的看法稍有改观。

从言行一致的方面来看,叶轻眉未尝不是和大多数一样。

或心有大志,实则能力有限,会因自我利益而言行不一。

大部分人不都这样吗?

想做那光芒万丈的大英雄,却又渴望世界围着自己转,掌最大的权,花不完钱,全世界的漂亮女人上赶着往自己身上爬。

..............

往后两日,

顾铭一直待在国师塔。

这两日进塔的不少,已经陆续开始有北齐东夷和南诏,以及三庭的人出现,只是可惜,登上五层的有六个。

而通过亲自测试成为记名弟子的,只有三个。

两女一男,不是,是半男。

严格来说,自宫之人不算是完全的男人。

又过五日,记名弟子达到了二十一人,大部分还是庆国人。

也是这一日,

春闱结果公示,寒门学生登榜者庆国自开科以来之罪,作为居中郎的范闲声望再升,被众多此届学子尊为先师。

就在榜前有人欢喜有人愁之际,

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被带进了国师塔,没有经过任何测试,直接上了九层,来到了顾铭面前。

而此人,从南诏迢迢而来,名为窦书瑶。

正是谢必安不辞辛苦跑到南诏核实的那个寡妇,也是九转真仙决上记载的炉鼎之体。

洪竹将窦书瑶要带到顾铭面前,便离去了。

为表尊敬,窦书瑶先是取下了面纱,这才朝顾铭委身行礼:“见过顾先生。”

顾铭打量了下这窦书瑶。

温婉恬静,不管是身段还是容貌,比之李云睿不遑多让,再加上身上散发的淡淡兰香和文艺气质,让顾铭不禁想到前世刘艺菲版的小龙女。

这一想,还别说,长相也有几分相似。

目光从窦书瑶身上扫过,顾铭道:“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来到我的面前?”

“太后说,南诏没有大宗师,但现在有机会和一位大宗师交好,还说顾先生文采不输南庆的范诗仙,对我浅薄的才学略微赏识,所以让我......”

窦书瑶有些紧张的说着,顾铭打断:“你们的太后骗了你,你的才情我毫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是你的身子!”

窦书瑶闻言,惊恐万分,手足无措,像是受惊的小鸟一般不知何应。

顾铭又道:“你天生兰香,对别人或是毒药,但对我却是好药。

你留下,会成为我的第一位亲传弟子,当然,你没有武道天赋,不会成为绝世高手,你将只是我养的囚中之鸟,等着有一天成为我泄欲的工具。

作为回报,除了国师首徒的威名,哪怕举世皆敌,我护你,日后不会再有人敢叫你妖女,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你的国家,皆因你而受我庇护。

你也可以现在离开,何来何去,我就当没见过你。”

顾铭说完,窦书瑶埋着头,久久沉默不语。

这些话,她已听过不少,只是没顾铭说的这般霸气。

在南诏,不知多少权贵为了得到她说过类似的话,可到最后,无一不是虚假。

她不在乎是被人称为才女还是妖女,每一次的妥协,都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牵连家人罢了。

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哪怕一次次妥协,也从未有过善局。

过往脑中浮现,窦书瑶不禁苦笑:“来都来了,我还有机会走吗?”

看出窦书瑶在怀疑自己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嘲讽,顾铭没有动怒,只是朝里屋叫到:“袁梦!出来!”

里屋,袁梦正床上睡得香甜。

听得顾铭的呼喊,猛地睁眼,跳下床就来到了正屋,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顶个肚兜。

“顾哥!你叫我?”

响应的同时,袁梦打量起窦书瑶来,哪怕作为曾经名动京都的花魁,她依然有被惊艳到。

袁梦出现,顾铭抬手一指,对窦书瑶道:“她,一个过气花魁,本只是个青楼管事,得靠少吃饭保持身材,可以说除了容貌、会跳舞几乎一无是处,但我为了她,闯皇宫杀皇帝亲信,斩上千禁卫。”

窦书瑶闻言,下意识的看看袁梦。

而袁梦则是心里暖暖的,又怪怪的。

顾铭继续:“说这些,不是要证明我多伟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不会欺骗我的人,也不会放弃我的人。

我大可像你恨的那些人一样,拿你一切在乎的东西威胁你也好,暴力屈服你也罢,我有无数方法使你妥协,但我不想这么做。

但若你留下,便就是我的人,所以我坦诚的给予你选择。”

他说完,窦书瑶沉默不语。

见对方没有表态,顾铭也没有了说再多的耐心,他手一伸,隔空摄来了雕刻桌上的一块无字木牌。

木牌拿在手中,他以指为刀,刻下了窦书瑶三个字。

而后他一抖木屑,将木牌递向窦书瑶:“这是亲传弟子的铭牌,一旦挂上塔榜,便是向世人宣告你成了我的亲传弟子,你可以挂上去看看,如果你依旧想离去,大可摘下铭牌,我派人送你回南诏。”

窦书瑶盯着顾铭手中刻着自己名字的木牌,许实犹豫,许是顺坡下驴,最终将其接过。

等她下楼离去,

袁梦贴近了顾铭,问到:“顾哥,这要是挂上去又取下来,岂不是会损你国师威严?”

“挂上去容易,想摘下来.......”顾铭看着楼梯口:“有过辉煌又踏过黑暗的人,看似坚韧,实则脆弱不堪,担不住这份虚荣。”

袁梦若有所思点头,道:“没听懂!”

顾铭从楼梯口收回目光,看向袁梦:“我未出现之前,要是皇帝说纳你为妃,你会惊讶,会质疑,会惶恐,但你绝不会拒绝。”

这回袁梦听懂了,点了点头:“若是没有遇到顾哥,确实是这样,但现在不会,我生是顾哥的人,死是顾哥的鬼!”

袁梦说着,拽起顾铭胳膊就往里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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