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皇宫夜话

回答完范闲对他不惊讶的猜疑,

顾铭对范闲又道:“尽管不是主观的,就结果而言,我算是救了你一命。

不,就算没有我你也不见得会死,但不管怎么说,我算是帮了你一个忙,对你提个小要求不过分吧!”

范闲点头:“不过分,顾先生请说,只要我能做到,不难做,我尽力而为。”

内心来说,他其实不喜欢顾铭这种人,高调且自以为是,嚣张又自私。

但不管是今夜,还是之前解了抱月楼牵连范思哲的事,他确实欠这人的人情。

“是你把李云睿赶出了京都,但很快,我就会让她回到京都。”顾铭道:“我不希望这件事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这个希望不是我怕什么,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件事与我为敌,从而有一天,我不得不拍碎你的天灵盖。”

“她要回来!”

范闲脸色一沉,语气不算和善道:“顾先生的威胁我收到了,我会尽量避开顾先生的,毕竟大宗师,我也挺怕的。”

“希望你是真的怕!”

顾铭说完,纵身一跃,跳下屋脊消失在了黑夜中。

湖对面,王启年看清是费介,赶忙呼唤:“大人,大人,是费老!”

听到费老,范闲慌了,立即跳下了屋顶。

..........

顾铭离开别院,

回到京都城,回了顾府。

虽说还是没弄清楚那日六竹是故意引他到了北门,还真就是巧合,但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这也是他在六竹动手后,果断杀了六竹的原因。

摸不清楚原因,那就解决造成问题的根本。

他回府后,

沉寂的京都城,一辆马车从鉴察院启程,直奔宫门。

黎明到来之际,

御书房中,庆帝披着外衫围着六竹的尸体,转来转去看了很久。

作为掌控全局的庆国主宰,他当然知道这人来自哪里。

甚至这人能出现在京都,也是得到了他的授意。

可他的本意是用这玩意试探五竹,要是能直接扫除五竹则更好,可现在.....却被顾铭打乱了。

最终,他看向了一旁轮椅上的陈萍萍,问到:“你确定他只用了两招就杀了这玩意?”

“确定!”陈萍萍点头,但没具体说为什么确定。

个人来说,他不想将这尸体带到庆帝面前,但他也知道,这事一旦没瞒住,必然引起庆帝的猜疑。

而且此人能从江南一路悄无声息来到京都,这本身就很可疑,背后必然有人在提供帮助。

至于这个人是谁,他不确定,但有猜测。

经过许久的权衡,他还是带着尸体进了宫。

得到陈萍萍确认,庆帝躬身用手指沾了点六竹身上的机油,两指捻着道:“此事到此为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臣明白!”陈萍萍颔首,又道:“臣深夜进宫,其实还有一事,是关于长公主的。”

“那日林相参长公主暗通他国,陛下让鉴察院彻查,如今已有了结果。”

陈萍萍说完,顿了下,见庆帝没有指示,继续到:“长公主暗通他国的事,是真,也假。”

“什么假,什么真!”庆帝问。

“真的是这几日,南诏、金左右三帐,东夷跟北齐,均有派人到信阳与长公主接触。假的是这些人并非是冲着长公主去的,而是因为一封信。”

陈萍萍说着,转动轮椅轮子,到了庆帝身旁。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出:“这是我们的人暗中从金帐王庭人手中偷出来的。”

庆帝接过信打开了看了下,往地上一丢道:“他去过信阳,以李云睿的心思,自然不会放过这人身上可能带来的回京机会。”

话是这么说,他虽想到了这一点,但顾铭愿意为李云睿去信他国,却是他料到,却难信之事。

李云睿到底给了什么筹码,居然能请动此人。

“陛下,虽然长公主暗通他国是假象,但有接触却是事实,那几国派去信阳的人也都举足轻重。”

“都有谁?”

“南诏去的是个皇子,三帐去的要么是使节,要么是祭司,东夷城是云之阑,北齐是狼桃。”

听到陈萍萍的话,庆帝在房中渡步起来。

他能接受这几国迫于大宗师压力派人,但派出的都是如此人物,这已经不是被迫了,而是主动示好。

他若是不做点什么,假象变成真相也并非不可能。

就在庆帝犹豫之际,陈萍萍又道:“陛下,还有一事,这信,是经由太子的手送出。”

听到此言,庆帝猛的看向陈萍萍。

但只是看向陈萍萍,他什么都没说。

“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盯着陈萍萍许久,庆帝嘀咕一声,像是对陈萍萍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他道:“范闲如今出使北齐归来,也该是时候成亲了,李云睿毕竟是婉儿生母,女儿大婚,于情于理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在在场,这样.......”

庆帝手指陈萍萍:“以鉴察院的名义通知李云睿,朕准许她回京参加婚礼,还有,尽快弄清楚,李云睿是怎么请动的顾铭。”

“是!”

陈萍萍等令,意料之中。

当初是庆帝责令李云睿回的封地,如今自然不可能下明旨召李云睿回京,让鉴察院传信,既是委婉的通知,也是一种警示。

至于庆帝的妥协,自他知道顾铭的信是太子传出时,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这是借送使者尸体连夜进宫的重要原因。

顾铭与李云睿有什么交易,如何谋求回到京都,这些都不重要。

但顾铭为李云睿个人之事,找了太子办事,这就不一样了。

太子可是储君。

太子交好顾铭可以,但为顾铭违背庆帝意愿,这是玩火。

吩咐完陈萍萍,

庆帝余光瞥向了地上的信纸,道:“陈院长,你说朕对他......是不是有些太放纵了?”

“此人行事确实有些嚣张,是该敲打敲打。”

“既然陈院长也这么认为,那这件事就交给陈院长去办吧!”

庆帝说完,再次看向了地上六竹尸体。

以前他对顾铭的判断,是这人或有大宗师实力,但终究不是,所以就算有所放纵,也是掌握之中。

但现在看来,此人实在是缺乏敬畏之心。

他之所以纵容,并不是担心此人无牵无挂,不像叶流云一般身系氏族难以掌控,而是此人有大用。

但这人自出宫以来,行事越发越界,越来越得寸进尺。

“臣领旨!”

陈萍萍应承完,又禀告道:“近日关于北齐大公主的流言愈发猖獗,若任由其发酵,恐怕会影响到和亲事宜。”

“这亲和不和,没那么重要,不过是我大军北上时少颗祭旗的人头。”庆帝道:“不是喜欢老往顾府跑?那就死在顾府吧,也当给这顾铭越界的一点警告。”

“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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