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说好的王不见王呢

青州城官道上尘土飞扬。

轿帘被轻轻掀起,露出张粉团儿似的圆脸。

李瓶儿扶着轿帘,圆润杏眼滴溜溜转。

自打茶坊那次后,那西门大官人再也没出现过。

她每日都眼巴巴的让家中小厮在阳谷县四处游荡,就为寻个机会和他制造一场不期而遇,

但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却连个西门庆的影儿都没瞧见!

这让她郁闷了许久。

恰好青州城的表姑今日来信,邀她前去小住。她便想着来青州城散散心解解闷,顺便购置些鲜见的胭脂水粉。

待下次见到那西门庆,迷死他!

她的掌心紧紧攥着个平平无奇的小瓷瓶,手心早已汗津津一片。

这可是她和西门庆之间唯一的有过接触的物什。

如非如此,她可不愿拿着这个腌臜物件。

“娘子,前头就是白家巷。”轿夫喘着粗气,“这大日头......”

李瓶儿朱唇微启,正待开口,忽见绸缎庄前晃过道熟悉身影。

她下意识攥紧轿帘,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原本粉嫩的指甲盖颜色都淡了许多。

圆润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方向,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平平无奇的胸膛频频起伏。

莫不是在做梦,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身段,这走路的姿势,

那带着轻佻神色的俊朗面孔!

不会错的,就是西门大官人!

李瓶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想不到来青州排遣心情反而阴差阳错让她撞上了。

果然,连上苍都在庇佑着她和西门哥哥吗……

李瓶儿刚准备叫住西门庆,

又突然顿住,

这西门哥哥千里迢迢来到青州城,行踪如此神秘,说不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喜好。

若是能摸清他在这儿买些什么珍奇异宝,爱吃哪家的糕点美食,日后相处时,便能投其所好……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停轿!”

李瓶儿甩了块碎银给轿夫,提着裙摆跟上去

青州城正午的日头毒得很,可李瓶儿只觉得浑身发冷,后脖颈子却烫得厉害。

她盯着前头那人腰间晃悠的玉佩和肩宽腰细的背影,鼻尖嗅到若有若无的龙涎香,这味道她在茶坊里闻过百八十回,错不了。

她兴奋的耳尖微微泛红。

“姑娘要这双面绣的帕子么?”路边货郎举着团扇凑过来。

李瓶儿一把抓过西门庆方才无意间碰过的那块藕荷色帕子,碎银子砸在摊子上叮当响。

她攥着还带着余温的帕子,指尖摩挲着那人碰过的地方,似乎帕子的纹路都成了西门庆都手掌纹。

前头西门庆拐进家胭脂铺。

李瓶儿躲在门框后头,瞧他拿起盒茉莉香粉了嗅嗅。

“西门哥哥逛胭脂铺子做什么?

莫非……是要给我挑礼物!”

李瓶儿漂亮杏眼微微发亮,

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不成立的结论。

她盯着那人修长手指在瓷盒上留下的指印,待他前脚出门,后脚就扑到柜前:“方才那位爷买的,全要一模一样的!”

掌柜的乐得见牙不见眼。

李瓶儿抱着满怀香粉盒子,颤巍巍跟在西门庆身后不远处。

日头偏西时,李瓶儿怀里已经塞满零碎物件:

西门庆喝过的酸梅汤陶碗、他试戴过的青玉扳指、甚至他踩过门槛时蹭掉的半块砖屑。

这些个腌臜东西在她眼里都成了圣物,每件都沾着那人身上暖烘烘的气息。

直到她实在拿不下了,才唤来个路边的脚夫让他送这堆自己视若珍宝的破铜烂铁去表姑府上。

那憨厚脚夫满脸讶异:“姑娘没搞错吧,这堆破铜烂铁看着也不值几个钱,还费这么大功夫往府上送?”

李瓶儿俏脸一绷:“问那么多,去便是!”

无视了脚夫嘴里嘀咕的什么东西。

眼见着西门庆拐过街角,她惟恐跟丢了如意郎君。

紧走了几步,扒着墙砖偷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真真是差点昏了过去。

哪里来蹦出来的狐狸精呀!

西门哥哥还正弯腰给那女子系披风带子!

明明是我先来的!!

为什么西门哥哥弯腰系披风带子的样子这么熟练!!!

李瓶儿躲在墙角,眼眶瞬间泛红,泪水不受控制的打着转。

粉嫩的指甲也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留下月牙儿似的痕迹。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西门哥哥,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并且还如此亲密!

“不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李瓶儿咬着贝齿看着西门庆和那狐狸精嬉笑打闹的样子。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才对!”

她努力仰头,强忍不让泪水落下,

“我一定一定,要把西门哥哥的心夺回来才是!!!”

从巷口转出来时,李瓶儿面上的神情已经调整妥当,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合法萝莉那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款步向前,樱唇轻启,吐出一声脆生生的问候:“大官人安好!”

正弯腰给柳蘅芜系披风带子的西门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手猛的一颤,披风带子在他指间打了个死结。

李瓶儿俏生生站在眼前,鬓角汗湿的碎发贴在腮边。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这狐狸精,不得不承认,长得确实妩媚贵气。

但是,那又如何!

她圆圆俏脸微微歪向一侧,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杏眼却刀子似的往柳蘅芜襦裙领口剜——嗬,塞了棉花罢!

柳蘅芜丹凤眼微微眯起,上下打量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娘子。

圆脸杏眼倒显嫩,可惜身量单薄得像颗青枣,匈脯平的能跑马,怕是裹胸布都比她抹匈厚实。

“李娘子怎在此?”西门庆差点噎着。

他分明记得原著里李瓶儿该在阳谷县待着,

这蝴蝶效应别太离谱了啊!

命运这把刀是追着我砍啊?

同时余光瞥见柳蘅芜似笑非笑的表情,后脖颈直冒冷汗。

“奴家来寻表姑。”李瓶儿拎着帕子福了福,水红裙摆扫过柳蘅芜的绛红襦裙,“这位姐姐是......?”

柳蘅芜突然挺直腰板,襦裙系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奴是西门大人新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