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坐下

寥寥几条聊天记录，但向来是以对方作为结尾。

只除最后一条，他一周前发出的。

聊天记录便永远停在了这里。

沈风闲来无事想沈墨究竟在隐瞒什么的时候，就会顺手打开和他嫂子的聊天记录，无意识地上下滑动。

不长，滑两三下就能到底。

赵于飞推门进来，就看见沈风在发呆，手指来来回回在屏幕扫，但视线愣是没落在上面，也不知道在扫什么。

坐到沈风身边，赵于飞把手里一杯蓝色的调酒递给他：“喏，林凡调的。”

沈风接过，往桌上一放，开口就直奔主题：“说说，查到了什么。”

赵于飞挠了挠头：“嘶，也没查到什么，就和大家知道的差不多，都很正常啊！”

沈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但那眼神摆明在说“他要是今天说不出来点奇怪的地方就别想走出这包厢了”。

“你看我也没用啊！”赵于飞无奈耸肩。

“嘶——”沈风故作思考状，“你爸那天让我给你介绍个地方历练一下来着，我看……”

“别别别！你别听我爸的啊！”当惯了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的赵于飞哪受得了那种朝九晚六的日子，当下认怂，“是……是有一个小道消息啦！”

“快说。”沈风催促。

“不过，”赵于飞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可信度不高啊，百分之十吧。”

沈风笑着威胁他：“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一看沈风笑，赵于飞是真不敢再跟他拉扯了，老实道：“就，你哥和你嫂子前段时间不是出国旅行去了吗？”

“昂，然后？”

“然后，我听说……”赵于飞凑近沈风，压低了音量，“回程的私人飞机上，只有你哥和他的一个保镖。”

沈风挑了挑眉。

还真是那次旅行出了问题？

那天到沈墨办公室随口试探一句，居然真试探中了？

“不过我再重申一遍，不太可信啊！”赵于飞说完又赶紧撇清关系，“毕竟是你哥私人飞机，全是你哥的人，这消息可能是他故意放出来钓鱼的也不一定。”

确实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可钓鱼，钓的是哪条鱼呢？

他？不太像，也没必要。

毕竟他干什么都明着来。

那目的是什么？

看来答案还得从他那嫂子身上找。

想起他后来见到的苏晴，沈风又笑了。

搞得一旁不明所以的赵于飞一抖：“妈呀，这不能怪我吧？我很努力了哇！”

沈风笑眯眯地拍他肩：“干得很好小飞同志，请继续加油。”

赵于飞笑得一脸勉强。

端起赵于飞刚才递来的酒，顺便看了眼他手里的，沈风问：“你的怎么不一样？”

赵于飞一下又嘿嘿笑得得意：“林凡研发的新口味！”

沈风嗤笑一声。

他这个老板连出了新口味都不知道，他赵于飞倒是已经尝上了。

“啪——”的一声。

是打火机盖子合上的声音。

地下停车场，沈墨靠在汽车引擎盖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的烟。

一位像是保镖一样的人站在沈墨身前，朝沈墨汇报并总结：“那段时间风总一直在忙着北郊地皮的事，每天的行程都在公司、北郊和酒局来回跑。手底下的人没做过什么可疑的事，沈家的人最近也没被他动过。”

沈墨垂着的眼眸晦暗不明。

眉头轻轻皱起，显然这不是他想听见的答案。

他问：“最近呢。”

“最近忙着和您这边竞争的那块地，还去过两次Sin，应该是见的赵家公子。”

“赵家，赵于飞。”沈墨低声念了这个名字，抬手吸了口烟。

“是的。”

呼出来的烟模糊了他的轮廓。

烟雾散尽，他说：“查赵家。”

“是。”

-

听见指纹锁解锁的声音，苏晴条件反射冲到了玄关处——也不知道怎么短短几天就养成了这种狗腿的条件反射。

一看见沈墨，她笑嘻嘻道：“你回来啦！”

然后接过他的外套准备挂到衣帽架上。

太狗腿了。

连她都唾弃她自己。

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

以后绝对让他十倍还回来。

苏晴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鼻子一动，闻到一股味道，苏晴下意识问：“你抽烟了？”

那根烟烧了一半他就掐了，甚至也只吸了一口，没想到她这都能闻出来。

沈墨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狗鼻子。”

然后换好鞋越过她走了。

苏晴：“……”骂谁是狗啊！

只不过她还以为沈墨不抽烟的，毕竟也没见他在这别墅里抽过。

“味道很明显好不好！”苏晴不甘心地反驳一句。

很明显吗？

沈墨倒了杯水，边想——如果真这么明显，那以前小晴有没有发现过，只是从来没告诉他？

他看了眼苏晴，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把她代入成他的小晴了。

她闻得到的话，小晴肯定也闻到的吧？

明明一直提醒自己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有时候，还是会这般不受控制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明明不想让她知道的……

沈墨反问苏晴：“你怎么知道是烟味？”

“因为我……”苏晴像是下意识要说什么，但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看着沈墨阴沉下来的脸色，苏晴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哈哈不是，我不是说你是猪。”

过了几天安生平稳的日子，还真以为他沈墨是个好脾气的主了。

把杯子洗了放好，沈墨径直路过她上楼。

苏晴在后面屁颠屁颠追着问：“能不能再给我弄点纸笔啊？我平常没事可以画画打发时间。”

然后被沈墨一关主卧的门，毫不留情拒之门外。

好吧。

苏晴可怜兮兮地回客厅。

手机不给玩，画也不给画，她真的要烂掉了。

洗好澡的沈墨出来，看见穿个裙子也坐没坐样的苏晴，开口想喊她，一时又不知道要喊什么，噎了半天才道：“喂。”

苏晴转头，看见站在二楼的沈墨。

沈墨：“过来。”

苏晴立刻跳下沙发追上沈墨，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她没进过的空间——书房。

一进门差点“哇哦”出声。

好多书。

他不会都看过吧？

其实这也是沈墨的试探之一，让她进来，看看她之前的隐忍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唉，苏晴不过是想活着罢了啊！

对他这些商业机密是真的完全不感兴趣啊！

但沈墨不信，没办法。

沈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从桌上拿了一叠废纸和唯一的一只铅笔——就是上次那只普通铅笔，也不是绘画专用的——递给她。

苏晴高兴地接过：“谢谢！”

随即转身就要出去。

沈墨看了眼她纤瘦的背影，眨了眨眼。

换上风格相似的衣服，除了气质不太像，完全就是他记忆中的人。

他突然开口留人：“回来。”

苏晴回头：“啊，咋了？”

沈墨朝旁边休闲区示意——

“坐下，画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