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拾荒者

苏夜用绷带缠紧左臂时，听见窗外传来执法队的扩音声。五辆装甲浮空车正掠过贫民窟上空，磁暴网在生锈的楼宇间织出蓝色光牢。他数着皮下植入的微型药剂囊，还剩三颗肾上腺素和半管镇痛剂——不够压制正在指关节增殖的骨刺。

“你的血检报告。“老猫把数据板砸在铁皮桌上，电子烟的红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白细胞吞噬指数超标300倍，骨骼密度是正常人的五倍，还有这个...“他调出全息投影，苏夜左肋的三道基因链像被烧焦的DNA模型。

医疗站的防辐射帘突然被掀开，苏小雨抱着八音盒跌进来。她赤脚踩过满地零件，发梢凝结的黑雨正腐蚀着地板。当少女冰凉的额头贴上苏夜后背时，他听见自己胸腔传来不属于人类的双重心跳。

“哥，盒子里的齿轮在唱歌。“她举起八音盒，内部机芯正渗出银蓝色黏液，“说要带我去找妈妈。“

老猫突然掐灭电子烟。苏夜感觉到后颈鳞片不受控地竖起，这是吞噬系统触发的防御机制。医疗站的空气过滤系统发出警报，某种高频声波正在扫描整个D7区。

“执法队启用了基因嗅探犬。“老猫踢开地板暗格，“带着小雨从排污管去B3区，那边有...“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苏夜抱住妹妹滚进暗格时，看见防爆玻璃外闪过紫红色触须——是执法队的生化兵器暴食者，它们专门猎杀非法基因改造者。

“低头！“老猫按下手中的起爆器。整面墙壁突然翻转，露出焊死在混凝土里的旧时代银行金库门。苏夜撞进充满机油气味的密室时，发现这里堆满贴着“已净化“标签的异界矿物。

小雨突然剧烈抽搐，八音盒掉在地上迸出火花。苏夜扯开她的衣领，少女锁骨下方浮现出与实验室肉块相似的荧光纹路。当他用骨刺划破指尖滴血时，那些纹路竟如活物般开始吸食血珠。

【检测到同源基因波动】

【建议进行基因同步】

视网膜上的提示框让苏夜浑身发冷。他扯断通风管的固定链，将妹妹裹进隔热毯塞进管道：“去老地方等我。“转身时左眼突然失明，取而代之的是热成像视野——三十米外有三只暴食者正在突破防线。

老猫正用激光焊枪封死入口，他的机械右臂冒出过载的青烟：“B3区的黑医收了我两根金条，足够给小雨做三次血液透析...“

苏夜抓起桌上的异界矿石。当他的掌心触碰到幽蓝色晶体时，皮肤表面立刻浮现出类似矿脉的纹路。这是昨晚吞噬蚀骨者后获得的新能力——【矿物同化】。

“告诉医生准备抗排斥药剂。“他把矿石捏成粉末，“剂量按异化者标准的三倍。“

暴食者的酸液开始腐蚀金库门。苏夜撞破天花板跃上医疗站屋顶时，暴雨中的贫民窟正上演着荒诞的追猎戏码。六个佩戴电子项圈的流放者被驱赶到广场中央，他们的身体正以不同方式异变——有人背上长出昆虫鞘翅，有人双腿融合成蛇尾。

“根据《人类纯净法案》，现对D7区实施净化！“执法官的合成音在雨中回荡，“请保持原地接受基因扫描，逃亡将视为...“

苏夜在储水塔之间飞跃，骨刺刺入混凝土的摩擦声混着雨声。他突然急停在生锈的广告牌后——前方十字路口躺着具被切成两半的尸体，断口处能看到正在增殖的金属骨骼。这是机械改造派的前哨兵，他们的钛合金关节正在雨中滋滋作响。

视网膜上的生存倒计时跳至02:17:33。苏夜撕开左臂绷带，昨晚被蚀骨者抓伤的部位已经愈合，取而代之的是类似爬行动物的鳞片。当他尝试发动【骨骼强化】时，整条手臂突然不受控地膨胀，锋利的骨刃刺破肘关节。

【基因稳定性下降至5%】

【强制进入掠夺状态】

苏夜撞碎广告牌砸向地面。五只暴食者从不同方位扑来，它们的口腔裂变成四瓣，露出环形分布的锯齿。在即将被咬穿的瞬间，他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世界突然变成由无数六边形构成的慢动作画面。

第一只暴食者的酸液在离面颊三厘米处悬停。苏夜扭断它的颈椎时，指缝间弹出的骨刺已插入第二只的眼窝。当他的膝盖撞碎第三只的下颌时，右手正捏爆第四只的心脏。最后那只暴食者的触须缠上脖颈的刹那，苏夜咬破了藏在臼齿里的肾上腺素胶囊。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五具尸体同时坠地的闷响中，苏夜跪在血泊里剧烈呕吐。他吐出的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色血块，其中还有半截没消化完的蚀骨者指骨。

“精彩。“鼓掌声从废弃加油站传来。穿战术斗篷的男人走出阴影，他的机械义眼闪着红光，“能单杀暴食者的人，不该在贫民窟捡垃圾。“

苏夜嗅到对方身上的硝化甘油味道——这是拾荒者小队用来爆破异界矿脉的炸药。男人掀开斗篷，露出胸前的青铜徽章：缠绕着荆棘的骷髅头，是地表探索组织“锈骨帮“的标志。

“雷烈队长需要新血。“男人抛来支装有绿色药液的注射器，“能暂时抑制基因崩溃，只要你通过入队测试。“

苏夜盯着药液里悬浮的纳米机器人。当他用骨刺挑破皮肤测试毒性时，伤口处的鳞片立即卷曲发黑。这是用异界植物提炼的抑制剂，黑市上至少值二十枚能源晶核。

“测试内容？“

“活着穿过D7区到B3区的封锁线。“男人激活全息地图，三条路线在雨中闪烁红光，“当然，执法队刚刚增派了夜魇小队。“

苏夜扯下暴食者的神经束扎紧大腿动脉。他的脊椎正在不受控地拉长，必须赶在完全异变前找到小雨。当注射器针头刺入颈动脉时，他看见视网膜上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外来基因序列→是否融合？】

【警告！融合可能导致意识污染】

“你的眼睛...“男人突然后退半步。苏夜从对方机械义眼的倒影里，看见自己左眼已经变成类似蜘蛛的晶状体复合结构。

药剂生效的速度比想象中快。苏夜撞破加油站的后墙时，听觉器官已经能捕捉到三公里外的装甲车引擎声。他在脑海绘制出整个封锁区的地图，基因嗅探犬的排泄物气味标记出十九个哨站位置。

第一个遭遇战发生在污水处理厂。五个夜魇士兵正在布设孢子地雷，他们的外骨骼装甲上沾满粉色菌斑。苏夜从排污管突袭时，右手异化成的骨刃已切开两人咽喉。当第三人的电击长矛刺来时，他的肋骨突然增生出骨质护甲。

“是高等异化体！“队长模样的士兵按下警报器，“请求...“

苏夜捏碎他的喉结时，掌心分泌的腐蚀性黏液融化了通讯器。剩余两人朝不同方向逃窜，其中那个女兵在跃过铁栅栏时突然自燃——她体内被植入的追踪芯片因高温启动自毁程序。

“锈骨帮的测试是个陷阱。“苏夜踩灭燃烧的尸体，从女兵颈椎里挖出记忆芯片，“雷烈想知道我的基因耐受极限。“

他在芯片残骸里找到段加密指令，破译后的内容显示执法队高层早与锈骨帮勾结。这场“净化行动“的真正目的，是收集足够多的变异体样本。

第二个伏击点设在基因检测站。苏夜伪装成流放者走近扫描仪时，故意让左手的鳞片显形。当机械臂按住他的额头抽取脑脊液时，藏在臼齿里的微型EMP装置同时引爆。

“警报！发现...“机械音戛然而止。苏夜撕开检测站的防护网，这里冷藏着上百支基因药剂。当他吞噬掉三支强化剂后，视网膜突然被血红色警告覆盖：

【基因链过载！强制开启进化分支】

【请在以下方向选择：

A.脊椎剑齿化（攻击+70%，理智-30%）

B.表皮硅基化（防御+50%，敏捷-40%）

C.自主进化（成功率12%）】

苏夜咬碎第二支肾上腺素。他选择C选项的瞬间，全身骨骼发出冰川开裂般的巨响。背后增生出六根可伸缩的螳螂刃肢，每根都布满倒刺和毒腺。

夜魇小队的直升机群就在这时出现。苏夜用刃肢刺入高压水塔，借着水流冲击跃上机舱。当驾驶员惊恐地转身时，他的瞳孔正分裂成无数复眼，将对方意识拖入神经毒素制造的幻觉。

直升机坠向封锁线电网的刹那，苏夜撞破防弹玻璃跃入雷烈所在的指挥车。锈骨帮首领正在擦拭把镶嵌异界水晶的长刀，刀锋映出苏夜背后缓缓收拢的刃肢。

“欢迎加入拾荒者。“雷烈丢来枚青铜徽章，“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清理B3区地下隧道的钻地鼠群。“

苏夜接住徽章时，掌心分泌的黏液腐蚀了表面镀层。他透过车窗看见小雨所在的医疗站正在起火，老猫的机械臂残骸挂在霓虹灯牌上摇晃。视网膜倒计时显示还剩00:47:12，足够他杀穿整个封锁区。

但当他准备撕开车门时，雷烈突然按下某个按钮。苏夜听见自己心脏传来金属闭合声——注射器里的纳米机器人早已形成神经网络，正沿着脊椎蔓延。

“别担心，只是保险措施。“首领的刀尖挑起苏夜的下巴，“现在让我们看看，你能在完全异变前带回多少鼠王晶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