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详谈

钱裕清此人蠢笨无脑，不足为惧。

就是其口中的钱多多，指得怕不是钱裕丰吧？

没曾想钱裕丰如此俊朗的大家少爷，还有如此俗气的小名。

想到与钱裕丰见面时，自己说出这三个字，前者将要露出的神态，程铭便有种想笑的冲动。

钱裕丰的对手应当还有几个，不然就一个钱裕清，以他对钱裕丰的了解，早就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哪还需要他的助力。

只不过那张客卿离去时的神色转变很有意思，要不是他开启了【日月破妄眸】还未必看得出来。

“只是可惜了我的大门。”程铭看着朱漆大门倒塌，眼中闪过肉疼之色。

他现在可没什么积蓄，修这门大一扇门，想必不便宜，好在院中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他可以去找钱裕丰报销。

毕竟他这也算是为了其出头嘛。

或许程铭自己都没意识到踏入通窍境后，他的胆量大了不少。

今日钱裕清嚣张登门，换作以前的他肯定是先隐忍，而后再去寻钱裕丰商量。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程铭虽没有起杀心，可性子却变得大胆起来。

尽管有些可惜，没能与张客卿交手，但程铭仍旧按照起初的想法去找钱裕丰。

钱裕丰的居所是与程铭类似的小院，二者大小相仿，只是布局有所差异。

阳光碎金般铺在青石板路上，蒸腾着昨夜雨水的潮气。柳枝垂过石桥，嫩芽尖凝着露珠，随暖风坠入河面。

“是什么风，把你这贵客吹来了。”一见程铭，钱裕丰便露出开朗的笑容，张开双臂想要与之拥抱。

“在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程铭足尖点地，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他还是不习惯钱裕丰如此热情的举动。

扫过程铭脸上的表情，钱裕丰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正色道：“什么事？”

“你家二少今天找上了我，还有我加入了斩妖司，可能被沈通判给盯上了。”程铭将两件事坦白，并且观察着钱裕丰的脸色。

“就这吗我还以出了什么大事？“岂料钱裕丰畅怀大笑道：“走走走，咱们先进去坐坐，最近我可是拿到了还没上市的玄灵茶叶，咱们哥俩喝上两杯，再慢慢聊。”

钱裕丰当真是一有机会就和程铭拉近关系，说着说着就开始称兄道弟了，但程铭现在并没将心思放在称谓上。

钱裕丰的笑容不似作伪，程铭不禁追问道：“你就不怕我背叛你？还有被沈通判恨屋及乌？”

“怕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钱裕丰推开门，背对着程铭，笑道：“况且我那哥哥就是个蠢货，你要是能被他招揽，那也是你瞎了眼。至于那沈云，无胆鼠辈一个，他没那个胆子对我动手。”

不敢对你动手？那我呢？也要投入你的麾下，尽心竭力换得庇护吗？

见钱裕丰如此自信，程铭听出了钱裕丰的言外之意，不再多说，跟了进去。

案几前，钱裕丰拿出茶饼准备泡茶。

只见他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墨玉镯泛着冷冽的光，与案头缠枝莲纹紫砂壶的包浆相互映照。

铁釜中的泉水滚出蟹眼时，钱裕丰忽将整块茶饼攥进掌心，枯瘦指节抵着案几，细碎茶屑从指缝落下。

青釉茶盏磕在檀木桌上发出轻响，白雾顺着镂空香炉的孔洞蜿蜒攀爬，淡淡的茶香飘在屋内。

程铭垂眼盯着案几边缘的雕花，他看不懂茶艺，也不懂茶。

钱裕丰屈指叩了叩镶银丝的盏托，青瓷映得指甲透出冷玉般的光，“这茶要过三沸水才算活。”

说完，他便将茶盏中的茶水尽数倾倒在案几上的乌木雕像上。

虽然不清楚玄灵茶叶，但以钱裕丰的性子用来待客的东西，定然不是凡品。程铭见其如此暴殄天物，不禁皱起眉头。

“程兄不要心急，这玄灵茶叶不比寻常，须得用沸水浸泡过后才可引出其中的灵气。”似是看出程铭的情绪，钱裕丰主动解释玄灵茶叶的特殊。

程铭笑道：“原来如此，钱多多果然见多识广。”

“你从哪听来这个名字的？”闻言，钱裕丰脸上的笑容僵住，手上的动作为之一怔，差点将沸水洒出。

可能是觉得钱裕丰一直戴着面具示人，总有种捉摸不透的不安。

见钱裕丰长久以来的笑容变色，程铭莫名有种爽感，但他没有得意忘形，回道：“你二哥告诉我的，他还跟我说你快完蛋了，所以你自己知道吗？”

刚一说完，程铭迅速开启【日月破妄眸】。

他刚刚此举并非单单是想看钱裕丰出丑，也有着令其心神激荡，看出其真实情绪的考量。

“我现在好得很，能有什么事？”钱裕丰将一盏茶推向程铭，咬牙切齿道：“不过你以后不许叫我这个名字！”

“为什么？”程铭继续挑动钱裕丰的心弦。

“没有为什么？除非你想被我揍一顿狠的。”钱裕丰嘴角上扬，眸中散发危险的气息。

程铭果断应道：“好。”

钱裕丰此人比他想得隐藏的还要深，在破妄眸的加持下，他都未能看清其的修为。

那只有一种可能——钱裕丰的修为比他至少高一个大境界。

【日月破妄眸】照破虚妄，即使有隐藏实力的秘法，在他这双眸子下，依旧无所遁形。

通窍境在新临城已然称得上各方势力的中流砥柱。

更高的三境乃至四境，一旦动手，就意味着事态的激化，因而只要不去惹那几位筑基境老祖，钱裕丰在这新临城几乎可以横着走。

这还意味着他方才的举动，在钱裕丰的眼中怕是一览无余……

纷繁的思绪一时间如同乱了的线球，难以厘清。

“程兄，喝茶。”钱裕丰举起茶盏，望向程铭笑道：“凉了就不好喝了。”

程铭低头看向茶盏。

水面浮沫聚成团絮状，边缘泛着不规则的锯齿。

既然理不清，他索性轻抿一口茶，朝钱裕丰摊牌，“钱兄，在下不懂茶，更不懂你这般修为，又何须我一个外人来帮你争夺钱家继承人之位。”

玄灵茶当真非同寻常，入喉便化作精纯的灵气，喝完唇齿留香。长期饮用，修行速度怕是能快上三四成。

钱家当代家主也不过是聚元境修为，与钱裕丰在伯仲之间。

嗅着空气里浮动的清香，钱裕丰缓缓放下茶盏，正色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踏入通窍境了，这般进境连我也有所不如。不过正好，你实力越高，对我越有利。”

钱裕丰此番话听得程铭云里雾里，但他悄然运转道元。

青色流光浮现在他体表，瞳中的金银辉光愈发强烈，随时准备取出空间中的【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