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空虚的野兽

“圣光天罚，展开！”

青辉的晶核迸发出刺目金芒。

刹那间，万道圣光冲天而起，在荒原上空交织成金色光网，比起曾经的那场晶辉之战，如今的伪心域力量要更加强大，几乎将整座荒原染成了金色的海洋。

青辉清楚，贪食巨兽的物理防御近乎无解，虫群最坚固的造物在其面前下如同薄纸，唯有在精神层面才可能找到突破口。

【圣光天罚】展开的瞬间，原本用于治愈的圣光特性发生了剧变。

在精神领域中，这些光芒化作无数尖锐的利刃，每一道都带着青辉与整个圣辉军团的意志，持续不断地刺向贪食巨兽。

这是一场消耗战，要么青辉一方的精神先耗尽，要么贪食巨兽的精神先崩溃。

然而，无论青辉释放多少圣光能量，都被贪食巨兽全屏吞噬，这些足以灼伤普通智慧生物精神的攻击，在接触它后就像投入无底深渊，连一丝波澜都无法激起。

它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容器，持续不断地吞食着所有袭来的圣光，将吸收的精神力碾碎、重组，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青辉能清晰感受到，自己释放的每一分圣光，都在让这个怪物变得更加强大。

绝望在此刻具象化。

巨兽的每一次呼吸都令狂风肆虐，而青辉的每一次反击都在助长它的暴虐，这悖逆的循环如同坠入无底冰窟：挣扎只会下沉得更快，放弃则意味着彻底的湮灭。

圣光终至枯竭。

最后一丝金芒被黑暗吞没，贪食巨兽的嘶吼掀起风暴，儡虫军团如秋叶般被掀飞，甲壳在飓风中碎裂，青辉跪倒在焦土上，复眼中映出巨兽遮天蔽日的身影。

它已经尽可能高估了贪食巨兽的力量，可最终发现其实还是低估了，这样的怪物...根本就不是正常生物能够抵抗的。

但就在这时，青辉突然感知到一丝异常的精神波动。

它竟与贪食巨兽建立了精神链接，这种连接并非主动构建，而是由于贪食巨兽吞噬了过量圣光能量，导致部分残留的能量被捕捉，使得建立了一种单向链接。

通过这个意外的链接通道，青辉首次直接观测到贪食巨兽的精神世界：

这个怪物的意识空间如同被蛀空的巢穴，充斥着支离破碎的精神力，这些本该构成它的智慧，此刻却在虚无中飘散。

“原来你根本不会思考...”

青辉的精神波动在链接中扩散，但贪食巨兽的回应只有混沌的饥饿感。

现在它终于明白，这个怪物根本就是虫群对“饥饿”的集体恐惧催生的行尸走肉，它不断吞噬，不是因为需要能量，而是试图填满它那根本不存在的“自我”。

当这个认知浮现时，青辉的复眼突然亮起微光，既然贪食巨兽的本质是空虚，那么或许...真正能伤害它的或许不是攻击，而是给予它最渴望又最恐惧的东西。

——智慧。

这个疯狂的想法让青辉的节肢微微发颤，巨兽获得智慧后可能会变得更危险，但也可能，这唯一能触及它弱点的机会。

毕竟，没有灵魂的野兽只会遵循本能，而拥有智慧的生物...终将学会克制。

“来吧，让我给你智慧！”

青辉的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它竟然主动将自己的精神网络与贪食巨兽的意识相连接，一股强大的吞噬力立刻传来，几乎要将它的意识撕碎，但青辉咬紧牙关，坚持着与贪食巨兽的链接。

渐渐地，一些奇妙的变化开始发生，贪食巨兽那原本混沌的眼神中，开始浮现出思考的光芒，它不再只是盲目地吞噬，而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这个世界。

“我...想要...知道...”

贪食巨兽断断续续地传递着这样的意识波动，这种对知识的渴望，让青辉想起了自己刚刚获得独立智慧时的样子。

那时的它也是这样，对世界充满好奇，而盐白真种耐心地教导着它。

“我可以教你。”

青辉坚定地回应道：

“就像曾经有人教导我一样。”

贪食巨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它本能地想要继续吞噬，但新生的智慧让它开始思考，最终，精神上的渴望战胜了食欲，它缓缓低下了巨大的头颅，表示接受。

随着青辉一点一点地传授知识，贪食巨兽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那些夸张的、狰狞至极的外壳逐渐脱落，露出了它真实的形态——一只普通的小型千甲兵虫。

原来那些庞大的身躯、可怕的外形，都只是它内心空虚的外在表现。

现在，有了智慧的填充，它不再需要用巨大的体型来掩饰内心的空洞。

青辉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生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当年盐白真种给予它的不仅是智慧，更是一份传承，现在，它也将这份传承继续了下去，填补了另一个生命的空虚。

......

另一个问题出现在了青辉面前，贪食巨兽曾经是吞噬一切的恶魔，现在它拥有的智慧，那么是否需要偿还曾经的罪孽？

圣巢中很多真种，以及智慧儡虫，都要求处死新生的贪食巨兽，在获得智慧之后，它那天灾般的力量几乎消失一空，如今的它，不过是强大一些的特殊兵虫。

在思考过后，青辉在朝奉大厅进行了一次演讲，指出贪食巨兽已经事实上的消亡，如今残余下来的，只是诞生的新生命，新生者不应为前身的本能背负罪孽。

但在私下里，它告诉新生的贪食巨兽，这不是赦免，而是给它赎罪的机会，作为智慧生命，必须弥补自己的错失，即使那是无心之过，也应当心怀愧疚。

在青辉的安排下，贪食巨兽参与了虫群社会的灾后重建工作。

尽管它失去了原本吞噬万物的恐怖力量，但仍保留了部分能力，它利用这些能力建造了大型熔炉，开始规模生产铁器。

铁的普及彻底改变了虫群的生活方式，铁制装备让虫群军队的战斗力跃升，铁制建筑构件使得巢穴结构更加稳固，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多层结构的巢城......

在青辉的引领下，虫群文明正迈向一个充满未知与希望的新纪元。

......

“暴食执念...成功消解了。”

池缺微微凝眸，感受着从虚空中涌来的力量，那力量如潮水般洗刷着他的精神与躯体，再度睁开眼时，他缓缓收拢五指，感受着肌肉下潜藏着的爆炸性力量。

“暴食强化的效果比预想中更显著，连肉体都得到了淬炼...”

他审视自身，虽然距离人类极限尚有差距，但此刻的躯体也已远超常规范畴。

不过，这并非当下的重点。

池缺将杂念压下，转而凝神感知新获得的精神特性——

【吞噬】

这是一种近乎掠夺的能力，能够将精神体彻底分解、吸收，化为己用。

“伪心域的构筑条件，终于齐全了。”

池缺嘴角微扬，面不改色地将精神体切割成数份，并对其分别进行“寄生”。

随即，他开始调整精神频率，使其逐步贴合生命常数......

“成了。”

池缺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感知到下腹丹田处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精神领域。

这个精神领域结构稳定，表面光滑，呈现出规则的球形结构。

他构建的是内敛型心域，而非外放形态，这一设计灵感来源于古代文献中记载的“金丹”概念，能够稳定承载精神力，其“载体特性”可以根据需求逐步扩展。

“或许，未来能够以此发展出修仙文明。”

他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着手为这个精神实体添加首个功能。

作为体内的第二个“大脑”，精神领域需要与全身器官完美连接。

“金丹”表面延伸出成千上万根精神丝线，它们像活物般游动，沿着全身神经蔓延，逐步搭建起完整的精神循环系统。

只是，当“经络”延伸到松果体区域时，意外突然发生，这个被称为“人类的第三只眼”的神秘腺体突然产生强烈反应，原本稳定的精神丝线开始剧烈震颤。

“发生了什么？！”

这一突发状况令池缺微微一惊，随即他迅速冷静了下来，试图稳定经络结构。

但就在精神力触碰到松果体的瞬间，他忽然感到眼前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银色海洋。

“这里是...精神之海？！”

池缺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处于何地，他居然在无意间踏入了这片人类的集体无意识，正当他整理状况时，他忽然感应到，精神之海的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呼唤。

他顺着感应下潜，那个东西的轮廓逐渐显现，令他的精神体都为之一滞——

那是一座城市，一座明显不符合人类建筑风格的城市，密布着虫群的穹顶，神秘古朴，其中有着无数尸体，它们似乎是在跪拜，但却看不清跪拜的究竟是什么。

池缺一眼便看出了这座城市的本质——是协变墓碑，怪不得他在现实中找不到，原来协变墓碑藏在了精神之海中！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现实也剧烈震动了起来。

全球各地，无数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天空。

在雾都阴沉的云层间，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空，在撒哈拉炙热的沙漠里，那座巍峨的城市轮廓清晰地悬浮在苍穹之上。

全球各地的社交媒体瞬间被同一种画面刷屏，但镜头里那些扭曲的穹顶建筑，明显不属于任何人类文明的已知风格。

京都涩谷十字路口，原本嘈杂的人群陷入死寂，上班族们忘记了赶车，女高生们捂住嘴巴，有人用变调的声音喊着：

“高天原...是高天原降临了！”

但那些棱角分明的建筑轮廓，与大和神话中描述的仙境毫无相似之处。

教皇国圣彼得广场上，数千名信徒齐刷刷跪倒，有人开始画十字，但更多人在发抖，那座悬浮城市没有一丝天堂应有的圣洁感，反而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常。

各国政府几乎同时发布声明，坚称这是特殊气象条件导致的海市蜃楼。

没人接受官方的解释。

有民间人士尝试用无人机靠近那座城市，却发现无论飞多远，城市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仿佛永远无法抵达。

官方也迅速采取了行动。在城市出现的同一时间，军方就派出直升机前往调查，但结果和民间尝试一样，无论如何飞行，都无法缩短与城市之间的实际距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在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这一晚，世界各地的人都难以入睡。

而池缺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座神秘的城市。

“有点难办啊...”

池缺有些头疼，他现在的精神修为还完全没有能够在精神之海中任意行走的地步，若是前往协变墓碑所在的深度，能不能安全回来还是个不可预知的事情。

他轻叹一声，暂时按捺下探索的冲动，既然已经锁定了协变墓碑的方位，待日后实力精进时再来回收也不迟。

正当他准备离开精神之海时，瞳孔却骤然收缩——在那座诡谲城市的幽邃深处，不，应该是更深处，一道模糊的阴影正穿透重重迷雾，朝着他的方向飘来。

......

全球各地的观测站同时捕捉到了这一现象，一个模糊的黑点从那座诡异城市深处浮现，并朝着地面方向缓缓移动。

街头巷尾，各种疯狂的言论开始蔓延，某个国外的地下论坛里，有人发帖称这是“神明降世”，立刻获得上万点赞，还有人坚称这一定是世界末日将要到来。

某些宗教团体趁机大肆宣扬末日论，而各国的武器也已经对准了那个阴影，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打。

而在这一切混乱的中心，那个神秘的“阴影”仍在缓缓下降，像一片羽毛般轻盈，却又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它身上，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东西落到一半时，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就好像外星人开的玩笑。

......

【遗物已回收】

【苍白仙骸（未完整体）】

【品质】：四星

【此遗物呈现为白发少女形态，肌肤如冷玉雕琢，其本质是上古文明倾尽百万年智慧铸就的“登仙之钥”，躯壳由尚未退化的太古人类穷尽一切技术铸造而成，承载着文明对突破四阶的终极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