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老塞米：我要报仇！

老塞米嘴唇张了张，缓缓扫过床边众人，目光掠过烛火。

天已经黑了？奥达不在！

“格纳利，现在是什么时间，奥达呢？”老塞米干哑开口，语气急切。

几十年的老伙计，格纳利哪能不知此时老塞米心中在想什么，奈何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人会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

格纳利很无奈，但现场这么多人，这些话他来说最为合适，毕竟他跟老塞米关系最密切。

“塞米大人，现在大概晚上九点钟，你昏迷了一下午，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塞米心急如焚，全无心思顾及无关紧要的小事：“我没事，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奥达呢，他有没有离开庄园？”

“他要是已经走了，就立马派人把他找回来，要快！咳咳……”

老塞米说话太急，加上刚睡醒嗓子比较紧，只是急声说了这两句，便忍不住干咳起来。

格纳利挥了挥手，两名女佣适时上前，扶起老塞米喂他喝下几口温水，声音这才清亮许多。

“格纳利，说话！奥达究竟在不在？他要是不在，就别在这愣着，赶紧派人去找，就算绑也要绑回来。”

格纳利面露悲情，语带苦涩开口道：“大人，不用担心，奥达在庄园内，没出去。”

老塞米闻言如释重负，心中大石安然落了地，仰躺回枕头上自言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还在庄园就好。”

众人表情愈发纠结，不知接下来如何开口。

老塞米也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自己屋子里围拢的人似乎有点多，而且都快半夜了，格纳利为什么还穿着全套板甲。

莫非事情已经发生了，奥达把瑟鲁什家的人和汉斯.卡蓬给杀了？

不对，老塞米又迅速环视一圈四周，看到亨利还在，脸上没有那种主人家死后的悲戚，反而带着种……同情？

老塞米心中生出不祥预感。

“格纳利，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庄园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眼神忽地锐利，死死盯着格纳利，等待他的回答。

格纳利喉结滚动两下，眼神躲闪，皮革手套在剑柄上捏出细碎声响，足见此时心底的纠结与不安。

可面对老爵士锐利目光的审视，以及越发铁青的脸色，他不得不将发生过之事如实交代。

“在您昏迷期间...”，老骑士单膝跪地，甲片发出悲鸣，“您昏迷期间，庄园遭遇强盗袭击，奥达少爷他...遇难了。”

什么！

老塞米心神巨震，脑袋如同被榔头锤中。

他挣扎着要起身，一旁大夫见他情绪激动，下意识想要将他按住。

“大人！”

老塞米一把挣脱，愤怒大吼道滚开。

他粗壮的手指攥紧被褥，指节泛出青白之色，将上等面料扭曲出褶皱，就像他此刻骤然抽搐的心脏。

老塞米眼睛直勾勾盯着格纳利，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沉重又干涩。

“哗！”

女佣再次递来的水被他一把打翻，洒在床上晕出一片湿痕，老塞米看都不看，只将脊背绷地笔直。

他希望刚才是自己听错了，他不愿相信奥达已经死了。

他只愿相信，自己那个顽劣的孩子活的好好的，只是因为做了错事，所以不敢来见他。

格纳利单膝跪地的身影在烛火中颤动。

“强盗冲进来的时候...”格纳利的声音有些哽咽，“奥达下楼抵御强盗，他...被穿透了心脏。”

格纳利知道，奥达当时冲出楼，大概是因为他和强盗之间存在关系，但绝对不能讲出来，至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

抵御强盗而死，是对赛米家族来说最好的结果。

老塞米听后陷入久久沉默，半响后缓缓开口：

“格纳利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亨利与众人一同离开房间，反正他原本就是来送药顺便看热闹的，而且即便不在房间内，精神力也能将情况探查的一清二楚。

如果老塞米认定奥达的死是他所为，决定铤而走险的话，那亨利也只能送他去和自己儿子团聚。

但老塞米能猜出事情原委么？

众人走后，老塞米与格纳利直接开门见山。

“我知道这些事瞒不过你，格纳利，我一直想把他拉回来，但我没想到，居然……”

说着说着，老塞米已经泣不成声，格纳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有遗漏，本文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老塞米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呆呆望着屋顶。

格纳利挺起腰，从地上站起，开始讲述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实以及从下人处打听得到的结果。

“今天下午，我去房间找您汇报一些情况，发现奥达的两名心腹守卫在门口，告知我您的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不想被人打扰。”

自己真的老了，格纳利心中感慨，换做年轻时，这种程度的长途奔袭根本不会感到疲惫。

坐在了床边靠椅上后，格纳利继续讲述：“我当时不放心，进来后发现您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奥达在天色将晚时返回庄园，说是去了特罗斯科维茨请大夫，但回来路上遭遇强盗，大夫被作为人质劫走，必须拿钱去赎。”

“他命我带上大批卫兵，去把人带回来，顺便剿匪。”

听到这儿，老塞米绝望地闭上了眼，他太了解自己儿子了，已经能猜出后面会发生什么。

故意调走格纳利以及大批守卫，无非想来一场引狼入室。直觉告诉他，那些强盗没这么好打发，很可能假戏真做。

可为什么汉斯卡蓬没出事，奥达却……

“不要停，你继续讲。”

格纳利顿了顿，继续说道：“路上得知，您是下午和奥达待在一起后才突然昏迷的，我心里意识到不对，迅速带人赶回，但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塞米突然出言打断：“有问清楚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格纳利点头应是：“问了，我让了好几个人分别打听，最后问出的结果大差不差。”

“我猜大概率是奥达和那些人串通，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我不明白，奥达为什么要这么做？”

格纳利心中不解，奥达引狼入室，必定为了做些见不得人之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借刀杀掉老塞米，但却不敢直说。

听完这些，老塞米怅然若失，不过事到如今，对格纳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奥达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杀掉和瑟鲁什一块来的那几个年轻人。”

这个答案出乎格纳利意料，他有些吃惊，下意识反问：“杀他们，我们直接自己做不就好？”

正在三楼释放精神力查探的亨利，听到这话也是服气了，感情塞米家这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只能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怪不得奥达.塞米会成这个样子。

老塞米艰难开口，幽幽说道：“你记得前几天被强盗袭击的拉泰使团么？”

“记得，据说当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并非如此，那个金发年轻人，其实就是拉泰的贵族汉斯.卡蓬，另一个是他的护卫。”

格纳利听明白了，奥达大概率参与了那天的袭击，所以今晚他是想要杀人灭口？

“我和他在这件事以及瑟鲁什家族上发生了分歧，所以强盗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奥达究竟怎么死的？”

“据下人们交代，那些强盗根本就是来劫掠的，大肆抢劫财物，遇到敢反抗的便毫不留情，完完全全失控了。”

这下轮到老塞米不明白了，格纳利先前说，他回来时候一切都已结束，那这些强盗又为何没杀掉汉斯.卡蓬，再看自己屋内摆设，明显没有遭到劫掠啊?

格纳利接下来的话，很快解答了老塞米心中疑惑。

“是汉斯.卡蓬的那个护卫，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据目击者说，是他一人击退了强盗。”

“来犯的强盗大概有三十个左右，留下了十八具尸体，都是他一个人杀的，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老塞米听后微微发怔，片刻后从床上重新坐起身，问向格纳利：“你觉得奥达是强盗杀的吗？”

“这……”

格纳利听明白了老塞米的意思，这是怀疑奥达杀人不成反被杀。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根本没有证据，况且无论怎么说，那个年轻的护卫都实实在在保下了塞米家族。

而他们如果想要私下报复，以那个护卫的恐怖实力，绝对不是塞米家族能招惹的起的。

以一人之力击退三十名强盗，还斩杀近半，即便是逐个击破，这样的战绩也足够骇人了。

所以，格纳利不希望老塞米多想，于是他解释说：

“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死在那人手下的强盗，尸体几乎都不完整，而奥达的死因是心脏部位被长剑刺穿。”

尽管格纳利如此解释，老塞米依然存有怀疑。

“如果是故意伪装的伤口呢，有人亲眼看到奥达被强盗杀死吗？”

格纳利沉默半响，无奈说道：“没有。”

老塞米心中隐隐有种直觉，奥达就是被那个叫亨利的护卫杀死的，虽然他尽力劝奥达不要这么做，但事不随人愿。

他的孩子死了，就算他有再大的错，那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到老塞米阴晴不定的表情，格纳利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老塞米被仇恨冲昏头脑了。

格纳利的想法与亨利有些类似，老塞米虽然已经年仅六十，但得益于底子好，身体依然硬朗，未尝没有可能再有个孩子。

“扬，放弃吧，那个人虽然只是个平民，但太过邪乎，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你有见过他那把大剑么，我认不出来是什么材料，但却奇重无比，我连拿都拿不动，可在那人手上却如臂使指，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简直像是战神附体一样。”

“塞米家族，经不起变故了！”

老塞米此时根本听不进去劝，他语气森森：“我明白格纳利，我明白，我不会让塞米家族撤进这件事的，但这个仇必须报。”

格纳利不解其意：“你想怎么做？”

“去找凯恩吧，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帮他藏匿，他承诺会报答这份恩情，现在是时候了。”

“什么？你疯了！”

格纳利瞬间急眼，这件事如果暴露，可比塞米勾结强盗严重的多，这可是会和魔鬼扯上关系的。

如果泄露出去，整个赛米家族，包括所有的守卫与下人，没一个能活。

他还以为老塞米和那个叫凯恩的家伙早没联系了。

隐约间，格纳利看到老塞米的身影和奥达重合，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凯恩是多年前两人打猎时抓到的偷猎者，但他们当天的心情不错，于是便放了对方一马，凯恩对此十分感激。

他们在凯恩位于野外的小窝里见到了一个怪物，两人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

尖牙利爪，刀枪不入，仅仅只有巴掌大小，却只需要半分钟就能吸干一只野鸡的血液。

格纳利以为见到了魔鬼。

但那个怪物十分听从凯恩命令，那天返回庄园后，格纳利做了一个噩梦，梦中自己被那个小怪物开膛破肚，吸成了干尸。

“过了这么久，凯恩的那只血魔，早已经长大了。”

血魔？！

听到此处，亨利瞬间来了精神，贾克西的日记里提到过，特罗斯基有人在饲养一头血魔，他原本还发愁线索不够，没想到居然和塞米家扯上了关系。

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啊。

“他在庄园南边的山里有个小屋，上次见他还是两个月前，你明天替我去看看吧。”

格纳利感觉嗓子有些发紧，但还是强忍着回了声好。

他为塞米家服务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奥达是老塞米的孩子，但格纳利看着他从小长大，早就把也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既然老塞米决心要做，同时也有把握，他便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格纳利，带我去看看……奥达吧。”

“好。”

三楼房间内的亨利，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无奈自嘲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好啊，神秘晶石剩下的能量，其中一半这不就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