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六月二十二日,在各国警方的协作下,已抓获犯罪嫌疑人五名。他们是:卡车司机佩里·沃克;车主万德斯皮克;车主之父老万德斯皮克;中国人厨师易友和翻译郭英。
通过调查与审讯所获情况,经综合分析,警方已初步弄清了TD团伙与S者的情况。
这个TD团伙成员遍布世界各地,他们分别来自英国、金乡、比利时、捷克、土耳其、俄罗斯、中国等国家。
这些团伙成员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ST”在TD活动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起着不同的作用。低级“ST”负责在有关的地区物色TD客,中级“ST”负责接收低级“ST”交给的TD客,等接纳到一定的量后再转给高级“ST”。
在高级“ST”之上还有“头目”,这些头目负责指挥、协调、管理、通关及TD费的收取与开支等事项。另外在这个团伙里还有一些临时雇来的“帮手”。正是由这种种的人构成了一个纵横交错、错综复杂的庞大TD网络,而TD团伙的成员就是在这样的网络里四处穿梭,实施FM人口的勾当。
至二十二日,警方已捕获的五个人是这个TD犯罪团伙的重要角色。佩里·沃克多次参与了由首脑召集的走私中国TD客的研讨会,是他关闭了车内的通风器,并负责开车;易友与郭英是负责翻译的;而车主万德斯皮克父子则是因为欠了HB的赌债而铤而走险,主动当上了帮凶,干起了FM人口的勾当。
五十八名S者从俄罗斯,之后步行几天几夜穿越捷克山区,四月份到达比利时。在比利时期间曾被比利时当局拘留,后又被释放,并于六月抵达金乡鹿特丹,在鹿特丹他们被安排进了一部冷藏大卡车的车厢,准备前往米国DF港实现TD梦想。
建秋打电话回来是六月二十五日。
木升认为,建秋没到达米国,那是ST的责任,如果能在金乡或欧洲国家住下来,找到工作也可以。
“你跟ST讲,帮助找到工作,挣了钱,先还他。”木升侃侃而谈。
“不行啊!他们正找我们还钱呢!”建秋着急地说,接着补充道:“要十二万啊!”
“那他不就帮助找工作吗?”
建秋说:“没有给找工作啊!”
木升气呼呼地说:“那还给什么钱?!”
建秋说:“你不还钱,可是,可是我们现在被控制在这里!”
“那,那怎么办?”木升想了想,说道:“你先想办法跑出去。”
“……”
在欧洲的ST派了小ST把留在金乡的八个人集中到一栋房子里,并对他们说:“你们在这等几天,我们重新想办法渡船去米国。叫家里人先再缴五万元。”
“能不能到米国?”大家觉得很怀疑,因为米国DF港出事,政府已经紧张了,还有机会进入米国吗?
沙江人马铁把建秋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们躲出去,去找金乡的难民所。”
建秋感到不解:“难民所有饭吃,有工打吗?”
“有饭吃,但可能打小工,钱比较少。”马铁对着建秋的耳朵说道。
马铁想了想又说:“现在不可能到米国,我们先跑出去,就不缴ST的那十二万。在金乡或许能挣到多点的钱。”
建秋想,已经缴了八万块,那还是打拼西凑的。家里再也难搞到钱了。而且现在到米国是没有希望了。心里一横,小声对马铁说道:“今晚我们跑吧!”
建秋和马铁趁夜色逃出ST的控制点。两人跑到一个公园里。在公园的树林里过了一夜。
初夏夜晚的鹿特丹,尤其是半夜,气温也不到二十度,建秋从行李袋里掏出一件外衣盖住自己的肚子,靠在公园的椅子睡着了。马铁也差不多是这样睡着的。
建秋也不知道是被叽叽喳喳的鸟语,还是被晨跑人的脚步声震醒。他先用手搓搓眼,睁眼看到一片绿色草地,周边还长着稀稀疏疏的树木。
不是说金乡的公园到处开满郁金香,可这里却见不到。
突然有人喊:“站住!”,他回头一看:不好!是ST跟踪来了!他拔腿就跑。ST边追边喊:“你快还钱!”
建秋拼命往前跑,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一个S胡同。眼看ST扑过来,就要抓住他了。
建秋抬头一看,上边有个窗户,离地才两米高,他S命往上一跃,两手抓住了窗口的下沿。
眼看ST冲过来,要来拖住他的脚。建秋迅速往上收脚,同时伸出右手要去抓住被打开的玻璃窗框。
ST正抓住他的右脚,建秋用力挣扎,ST把他的鞋给拉脱下来。
建秋顺势收起右脚,全身一跃,终于爬上窗户,他使劲将头和肩膀抻过窗框。房间的光线似乎很暗,但他却顾不得里面是什么情况,只管头朝下并伸直双手,迅速往房内的地板插下去。
“噗通”一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一对老年夫妻。
“喔特事,依他倍儿?(Wat is er gebeurd ?)”好像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建秋忙指着窗外,老爷爷上前往窗外一瞧:窗下有个人!
老爷爷对窗下的人喝了一声。那ST见上面有人,只好悻悻而去。
老爷爷回头一看:见建秋的右手都是X,地板上也滴了不少。忙叫道:“系般此够弄!(he bent gewond!)”
什么意思?建秋这才感到自己的中指好痛!自己只顾逃跑,也不知啥时候受伤的?估计老爷爷是说自己受伤了。
老奶奶连忙拿了纱布帮他包扎。
后来,建秋老觉得自己这根中指不能用力,想必是少了一根筋。
老夫妻与建秋没办法沟通,双方说的话,谁也听不懂。
建秋皮肤有一点点黑,老夫妻左看右看,看他肯定是亚洲人。如果是中国人,可皮肤又不黄;是不是印度或马来西亚人呢?
终于,老爷爷找来一个半懂不懂华语的人,他问建秋:
“你是哪里人?”
建秋说:“我是……”
他突然意识到:我不能暴露是中国TD客!
于是他故意用变了调的榕林话回答:“歪系对呢男,歪野妹拜……”
其实大概想说,我是哪里人,我也不知。
建秋为何故作糊涂?
原来他听同伴讲,如果说自己是避难,也很难自圆其说。干脆说自己没有国籍,是孤儿,可能还有机会。
那人听不懂建秋说什么,就拿了一张地图给他看。
建秋装着不会看地图,摆摆手:“歪恩拜”。大概是说,我不知。
那人又拿了一张有爸妈和孩子的图片给他看,并指着图上的爸妈问:“你爸妈在哪里?”
建秋看机会来了:因为他想说明自己是孤儿,没爹没娘。
于是,就用右手指着图上的孩子,用左手指着自己说:“歪没巴呢。”又将右手指着图上的爸妈,左手不断地摆动。
那人看出来:哦,没有爸妈!那是孤儿了。
这对老夫妻是不可能收养这个“孤儿”的,看出来也有二十多岁,不是小孩,只能送到难民所。
在金乡难民所里,建秋承认说,他是父母双亡,变成孤儿。
建秋被送到金乡的国际学校去读书。在校学习金乡文、英文。
可他那里安心读书呢?家里还欠着十几万,ST一直找机会来追债。
整天胡思乱想,时而觉得很苦闷,时而感到很无聊,看到难民所里有人抽麻子,他也去试过,不过他突然清醒:不能抽!也没钱抽。
“你好好回来!跟我走!我会安排你偷偷去米国。”
“你们都被警察通缉了,还能帮我们?”
是建秋又碰上ST那伙人了。他们想抓住他。建秋说完却拔腿就跑了。
ST就来追他。可能是有人报警了,警方进行了全城搜捕,在阿姆斯特丹的苏马特拉卡德(SUMATRAKADE)码头,警察发现了追赶建秋的那一伙人。
这伙人被逼到高速公路上。于是,警方的飞机在高速公路的上空不断地定位跟踪他们。并不断地喊话:下面的人,站住!站住!(Men sen beneden, stop!Stop!)
日子真难熬。虽然这里每天都有发放食品。早餐送来两大块面包和一罐牛奶。显然,面包是可以吃一整天的。
晚上又送来的是四个苹果和两根胡萝卜,还有不见什么肉的一小锅热汤。
至于难民所发的两欧元,可以让他出去做做公交车。
建秋试图出去挣点钱。可是,语言不通去哪里找活干呢?
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一个餐馆,里面的一个僱员会一点华语,建秋就到后厨去洗碗了。
可是那个僱员其实不是中国人,好像是中国周边的一个国家,听一点华语,大部分的话也说不清楚,但勉强可以帮建秋传达老板的指示。
建秋不但每月挣不到几十欧元,还常常担心ST找他麻烦。没办法还是回到难民营,回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