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页 老相片

美国。

谢天谢地,院子里的枯木在历经一整个寒冬后终于焕发出了属于春天的生机。卢卡斯看到枝头上的绿芽也放下了悬了一整个冬天的心。他真的应该听丽莎说的去做--这院子里的每一个小家伙都是她的宝贝儿。

身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卢卡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卢卡斯整的动静。爸爸总说人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哀愁,但卢卡斯真心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每天担忧的事情就只有今天该喝哪家的咖啡开哪一辆车。除了他看到妻子告知他每个月花了多少钱时--看到账单他总能想象到丽莎开着车穿过条条街道出入于各种各样的奢侈点的摸样。

小卢卡斯的声音接近了,卢卡斯能听到他高喊着爸爸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

“怎么了弗修斯,有什么事吗小家伙。”卢卡斯转过身看向手里举着什么东西的小卢卡斯向他跑过来。小卢卡斯将手里的相框递给了卢修斯:“爸爸你年轻的时候好帅,肯定有很多女孩子想和你恋爱吧。”卢修斯看着相框里的相片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好吧,爸爸说的没错,人确实有着各种各样的哀愁。这张相片是不爱拍照的卢卡斯为数不多的几张相片,很多年轻时候的故事其实都被他尘封在脑海里不愿再被提起。小卢卡斯摇曳着他的胳膊好奇的看向他:“爸爸你说话呀,这个老爷爷是谁啊?他看起来好像张牙舞爪的狮子!”卢卡斯擦了擦相片上的浮尘,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充斥着悲伤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像是卓别林。“这是个伟大的老人,是我遇到过最伟大的人。”小卢卡斯听不懂他的呢喃,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相片里的老人。卢卡斯摸了摸小卢卡斯的头:“去看看你妈妈起床了没。”小卢卡斯蹦蹦跳跳的走开了。卢卡斯将手里的相片放在小卢卡斯够不到的火炉上,默默的坐在了摇椅上。

冬天好像还没有过去,卢卡斯只是躺在摇椅上小憩了一会就生病了,他站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那种感觉就好像你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变成一朵花绽放了一样。他以为他会重重的摔在木板上--但丽莎及时扶住了他,紧接着就是一阵经典的美式问候。卢卡斯只觉得头更晕更疼了。“已经很多次了里德,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开着窗户在摇椅上睡觉。”丽莎一边抱怨着一遍把热水和药塞到了卢卡斯手里。看着忙碌的丽莎卢卡斯嘴角露出一抹很不易察觉的笑:“要我说你就该让我摔一跤长长记性。”丽莎没忍住白了一眼他,转过身去就要点燃火炉:“里德,这张相片是怎么回事,这个穿着纳粹军装的老头是谁!”丽莎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尖厉语气让卢卡斯额头直冒冷汗,他怎么忘了还有丽莎,这简直是个致命的错误!他就该把相片塞到裤裆里也不该放在火炉上。

“请允许我解释亲爱的。”卢卡斯尝试着解释,丽莎冷冷的看着他,卢卡斯舒了一口气:“我知道这很不对劲,但我希望你理解我,我曾经在德国留学你知道的,这是我的教授。”丽莎打断了卢卡斯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穿着纳粹军装的老头子是你的教授,他教的是闪电战还是火力压制?”卢卡斯顿感头大,说真的结婚这么多年他已经深刻体会到当初爸爸对待母亲的情绪——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很抱歉从未此像你提起这件事丽莎,但这张相片里的人确实是我的教授,我向你发誓。”丽莎放下了手中的相片默默点燃了火炉:“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小卢卡斯也在一旁高喊着说说怎么回事,但卢卡斯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于是小卢卡斯安静下来了。

卢卡斯沉默了很久,他似乎实在需要通过一段冥想来回忆当年的事情。

那是个很细松平常的午后,老卢卡斯告诉他要将他送到德国去读书,当然所有的手续都已经为他提前办好,他去德国也是因为那里有一位父亲的老朋友愿意亲自指导他在艺术上的道路。据说那是一位极为严苛的教授,容不得卢卡斯多想,一直传票把他送到了德国的土地上。繁琐的程序走来了又走,最后还是父亲的老朋友出面才把他带走。

“你是第一次来德国吧。”与男人外表截然不同的是他那一口嗓音,听起来就像是温和的小哥一样。卢卡斯怯生生的点头点头。“你比你老爸年轻的时候帅了不知道多少倍。”男人咳嗽了一会才又说话,卢卡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麻烦您了罗斯叔叔。”男人摇了摇头:“你要叫我教授才行,记住了卢卡斯,不论到哪里都只能叫我教授,你只是我的学生。”

在良久的沉默中灯光逐渐明亮,引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道路和似乎永不停歇下来的喧嚣。汽车停下,卢卡斯站到了一道更大的门前——海德堡大学。

“卢卡斯,到站了孩子,去报道吧,手续都给你搞定了。”卢卡斯接过罗斯叔叔扔过来的行李,就那样痴痴地站在了那道门前,他能感觉到很多道眼光落在他格格不入的装扮上;但罗斯叔叔的话回响在卢卡斯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他说,卢卡斯,到站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