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前路未卜

爆炸的轰鸣在狭窄的地下通道中回荡、叠加，最终化为令人窒息的沉寂。尘土如同厚重的帷幕缓缓落下，呛得人咳嗽不止。汉斯用生命点燃的符文石，威力远超想象，不仅炸开了堵住前路的巨石堆，也几乎震塌了身后的部分通道。

林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肋骨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耳鸣，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爆炸的中心——那里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焦黑碎石，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能量余波。

“汉斯！”林克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踉跄着冲向那片废墟，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拨开那些滚烫的石块，指尖触及之处，只有冰冷的绝望。

帕特紧随其后，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单膝跪在废墟旁，手指颤抖地拂过一块尚有余温的石头，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丝同伴存在的痕迹。“他……”帕特的声音哽咽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艾莉娅走到近前，她闭上眼睛，冰蓝色的魔力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仔细地探查着爆炸区域的每一寸空间。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疲惫：“能量彻底湮灭了。那枚符文石蕴含的力量……太纯粹，太暴烈。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他……没有生还的可能。”

林克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粗糙的石头磨破了他的指节，渗出鲜血。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愤怒。汉斯，那个总是默默跟在身后，忠诚、憨厚，甚至有些笨拙的事务官，那个在霜苔镇重建中不可或缺的伙伴，就这样……为了掩护他们，牺牲在了这阴暗冰冷的地下。

他想起了汉斯临别前的那个笑容，虚弱却充满了决然。那是用生命点亮的希望之光，照亮了他们逃生的道路。

“大人……”帕特轻轻拉了拉林克的衣袖，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们……我们得走了。”

林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他知道帕特说得对。汉斯的牺牲是为了让他们能够继续前进，是为了拯救芬利，是为了阻止艾德蒙的阴谋。他们不能在这里停滞不前，不能让汉斯的牺牲白费。

他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象征着永别的废墟，将那份沉重的悲痛深深埋藏心底，转化为更加坚定的决心。“走。”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沉稳。

艾莉娅看了一眼林克和帕特，轻轻叹了口气。她理解他们的痛苦，但此刻确实不是沉湎于悲伤的时候。她再次凝聚起微弱的魔法光球，照亮了前方那条由汉斯用生命开辟出来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这条逃生之路异常狭窄，而且极其不稳定，头顶不时有碎石落下。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帕特走在最前面，她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地扫视着任何可能的危险。艾莉娅紧随其后，时不时用魔法加固一下通道的结构，防止再次坍塌。林克走在最后，手中紧握着流光圣杖和光之钥匙，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与汉斯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找到一处稍微宽敞的岩洞，决定稍作休息。林克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处理着肋骨的伤势，药剂带来的麻痹感渐渐退去，疼痛再次袭来。帕特拿出水囊，三人默默地传递着，谁也没有说话。

“刚才那爆炸的能量……有些奇怪。”艾莉娅突然打破了沉默，她的眉头微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枚符文石的威力虽然巨大，按理说不应该留下任何东西。但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介入的魔力波动，非常微弱，而且转瞬即逝。”

林克和帕特闻言，都抬起头看向她。他们在爆炸的混乱中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但艾莉娅对魔力的感知远超常人。

“介入的魔力波动？”林克心中一动，他想起了那个神秘莫测的艾德蒙，想起了他与雷蒙骑士之间那匪夷所思的关系。难道……

“艾莉娅，”林克问道，“你了解艾德蒙这个人吗？除了知道他是那些冒牌魔法师的首领。”

艾莉娅摇了摇头：“皇家魔法研究院的档案里几乎没有关于他的记载，就像一个幽灵。许多与他相关的记录，似乎都被人为地抹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我曾经在一本非常古老的禁忌文献中看到过一个名字，艾德蒙·格雷厄姆。传说他是一位叛逆的天才魔法师，因为沉迷于深渊力量和禁忌实验，在数百年前就被学院除名，并被永久放逐。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实际年龄和力量，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数百年前……”林克心中更加沉重。如果艾德蒙是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那他的知识、力量和布局，恐怕都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

“他……他自称是雷蒙骑士的老师。”林克艰难地将这个信息说了出来。

“什么？！”帕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雷蒙老师的……老师？这不可能！”雷蒙骑士在她心中如同父亲一般，正直、强大、光明磊落，他的老师怎么可能是艾德蒙这样的黑暗魔法师？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她心中某些坚固的信念。

林克看到帕特激动的反应，轻声安抚道：“帕特，冷静点。这只是艾德蒙的一面之词，或许是他用来动摇我们的谎言。”但他自己心中也清楚，艾德蒙似乎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如果这是真的，那雷蒙骑士的一生，以及帕特所接受的教导，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帕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她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林克：“没事，大人。只是……有些意外。”她重新握紧了短剑，将内心的混乱转化为警惕和决心。无论真相如何，她都必须保护好林克大人，完成他们的使命。

短暂的休息后，三人继续前行。通道渐渐变得宽阔，空气中潮湿腐朽的气味也越来越浓。艾莉娅凭借着对魔力痕迹的追踪，指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