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水之战（二）

兵书有云：“水战之法，必以舟楫为先，弓弩为辅，察其地势，顺其水性。”

离水是条大河，虽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匪军乘舟船顺流而下，大船尚且缓慢，小舟却是迅疾如影。

数十只小船分散在河面上，带起一道道迅疾的浪花。

周毅弯弓搭箭，目光如炬的盯着这些船只。

“咚！”

小船终于进入了射程范围内，只听一声重鼓落下，箭矢如雨点般朝河面倾泻而出。

这些箭矢并不是普通的白羽箭，而是特制的暗火箭。

箭头中带有燃烧的空腔，射出时会熄灭，但是落地后极容易复燃。

一轮箭雨过后，河面上多出了数十个浓烟滚滚的“火团”！

部分侥幸活下来的匪寇，正在离水中挣扎着朝岸边游去，但很快便被射杀。

然而，众人并没有放松警惕，这只是一波探路的试探，接下来才是硬仗。

果不其然，后方的黑压压的船只见状，纷纷朝岸边靠去。

显然匪军也明白，这种情况很难强行度过水寨的攻击范围，但掉头也不可能。

顺流而下有多快，逆流时就有多难！

并且匪军的船只多是东拼西凑而来，形制不一，贸然掉头，大概率会直接撞在一起。

顺流时，离水的水流并不湍急。

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就可以在适当距离和位置停靠，这也是匪军要派出先遣部队探查的原因。

船只靠岸后，大量的匪寇涌上岸边。

与此同时，岸上扎营的玄甲、破锋二营，连带着三千佐兵早已做好准备！

见此情形，水寨的原驻军也开始不断朝岸边集结，水寨中只留下了白羽营和部分辅助的佐兵。

岸上的战斗若胜，残存的匪军便再无力冲击水寨，即使侥幸冲过去一部分，也不过是让人包饺子。

岸上的战斗若败，大量兵力留在水寨中也没什么用。

水寨不是真正的城池，可以依寨而守，但不能依寨而踞！

最重要的是，匪军中存在许多大船。

这些大船一旦停靠上岸，想要再次开船就没那么容易了。

并且，以匪寇的纪律性，也做不到短时间内重新集结。

周毅持弓屹立在高点，对岸边的战场可谓是一览无余。

只见罗平边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着银甲，手持马槊，处在玄甲营后方。

两名百将一左一右，周围散绕着一些着甲的亲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敌！

约莫过了几分钟，待到大半的匪寇都已上岸，还没将队形整理好时，早做好准备的玄甲营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咚——”

战鼓响起，金戈碰撞，骏马嘶鸣！

三百玄甲兵如同一条黑龙般窜出，掀起一路烟尘。

罗平边一马当先，带着破锋营、两名百将和三千余佐兵前压而去，气势夺人！

剑岭军人数上敌不过对方，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尤其是这种半渡而击的机会。

这次没有箭手交锋的前戏，剑岭军这边是因为白羽营驻守水寨，没有出战；匪军这边则是因为还未摆开军阵。

不过先头上岸的那一部分匪寇，还是勉强拉开了队形，为了给后来者争取时间，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咚咚咚——”

战鼓声愈发激烈，双方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顷刻之间就进入了近战环节。

“杀！”

玄甲营一头扎入匪军的队形当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直接将原本就稀疏勉强凝聚出来的匪军阵形，瞬间切割。

跟随而来的破锋营和佐兵，再次与阵形散乱的匪军短兵相接。

破锋营和骑兵性质的玄甲营不同，更像是古时候的长枪兵。

无数寒光凛凛的枪尖带出大片血花，轻易便将匪军的前端阵形，撕开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口子。

这时就轮到佐兵们上场了，他们的装备是刀盾。

一柄腰刀，一面小盾，猫着腰从破锋兵撕开的一个个小口子中鱼贯而入，在匪军阵形中展开血腥的砍杀。

当然，也可能是被砍杀。

撕开的口子并不是一直存在，只要有敌人补上，佐兵便陷入了四面皆敌的境遇，很容易就会惨死在匪军的围攻下。

双方加起来上万人，这样的战斗并不是瞬间就能分出胜负的。

匪军还在源源不断从船上下来，涌入岸边的阵形当中。

双方交战之处，如同一个血肉磨盘一般，每分每秒都在吞噬着大量生命。

鲜血在地上汇集，顺着河岸流入离水，几乎染红了半个河面！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战线逐渐陷入了僵局。

匪军虽然是被半渡而击，但也明白身后就是离水，颇有种破釜沉舟的气概。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剑岭军在最开始取得优势，并没有彻底击溃对方。

双方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这时候谁的气先散，谁就会先行溃败！

“咚！咚咚——”

这鼓声并非从岸上的军营传来，而是来自水寨下方，是提前约定好的号令。

周毅看了一眼，几乎已经全部下船的匪军，深吸一口气，带上几人快速来到水寨最下层。

这里是个类似码头区域的地方，除了聚集的白羽营士兵外，两边还停留着数十条小型战船。

水寨当中自然是有船只的，只不过相较于匪军数量太少，且都是用于侦查和传递情报的小型战船。

百将许云鹏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领着亲兵，率先踏上一艘战船，大手一挥道：“诸位，随本将破敌！”

剑岭军和和匪军很明显陷入了僵局，此时正需要一个破敌的变数！

三百白羽兵在各级将官的调度下，很快登上了这数十艘小型战船。

不过即使只是小型战船，在这离水当中逆流而上，也是艰难无比。

好在白羽营的战兵们之前并没有耗费精力，匪军停靠船只的地方也不算遥远。

卖力划桨之下，小船逐渐接近了目标所在。

周毅站在船头，拉紧弓弦，这次所搭的箭矢依然是能点火的暗火箭。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