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切实际的念头

红日高悬，夏日天朗气清，微风徐徐。

一众山匪神情有异，看着疯子一样的许世安消失在眼前后，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阴寒。

平日里他们劫掠过不少人，怕死求饶的甚多，悍不畏死的也不少，死前放狠话的，破口大骂的，吓尿裤子的……

百般姿态，他们也算见的多了。

独独许家村的这家伙，那阴冷的眼神使人望之生寒，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凉意。

“高老大，咱不追？”

一旁的年轻山匪眼睛闪烁，犹豫开口道。

那种眼神，加上不死不休的话语，要是个说大话的自然没人在意，可许家那两兄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个子高大不说，手上也有些本事，弄死了寨子好些人。

这要是跑了，时不时来上一下，谁遭的住，自然是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说完，其余的山匪也很是意动。

只是有心无力，这样追赶下来，任谁也被耗尽了体力，哪还有力气追赶。

为首的山匪笑容早已不见，转而蒙上一层阴霾，别人能看出来的，他自然也看出来了，能想到的他又如何想不到。

“你当我想放他走？”

领头的没好气说道，要是能追上，姓许的早死他们手里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从碰面开始，他们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体力充沛时尚且追不上，何况是现在，一路追逐，几乎就是被戏耍一样。

“这个时候，三当家的事也差不多该干完了，我倒是希望他与那邻里乡亲感情深厚些，那样的话……”

为首的山匪呵呵一笑，巴不得许世安与许世义赶紧往许家村赶。

到时候三当家的直接以逸待劳，只要不是蠢成猪，哪怕许家兄弟神勇非常，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了，可要是没回去，跑了的话。

他们以后还真得小心点了。

“走吧，咱也回去等三当家的好消息！”

男人大手一挥，也是开始折返。

只是看着散乱的队伍，难免有些牙疼，他们这一追赶，又是送了十多条性命出去，还有好几个被伤了的。

他们却连对方的毛都没抹着，说不难受是假的。

一帮山匪打道回府，神情各异，想起许世安走前丢下的话语时，终是高兴不起来。

树荫间，多是飞虫蚊蚁盘旋，风不见止，树亦未静，两道人影穿梭其间，许久，却没个话语，一时间皆是沉默无言。

许世安阴沉的可怕，目光中隐隐有些渗人。

步履间，头也不抬，就那样一声不吭的前行，一身怒气实难压抑，只是无从宣泄，心中苦闷，酸涩，无力，各种情绪充斥其中。

让许世安一时间很是不适，说不上来的难受。

“老二，别太担心，昨天你对山匪下了狠手，村子里的人也不傻，说不定已经出去避风头了，我都能将你嫂子送走，其他人……”

许世义心里也难受，却强打精神，挤出笑容来宽慰兄弟。

心里也是有些奢望，希望村子里的人真如他所想，出去避祸，这样，山匪就是到村子了，也未必能找到撒火的。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哪怕有人离开村子避祸，待在村子的里的，绝对不会少。

任谁都有侥幸心里，不觉得山匪真的会来屠村。

所以，最好的情况，也一定会有人出事，这是必然的。

许世义的言语，并未让许世安神情有所变化，像是置若罔闻般，自身仍是怔怔无神的向前，对四周无所感无所知。

“老二！”

见兄弟是这般神情，许世义重重的拍在他肩头，眼里多了几分凝重。

“土匪屠村泄愤，残杀百姓，是他们丧尽天良，你已经尽力了，谁会想到他们这么狡诈，派这么多人拖着咱，又让人去屠村！”

许世义沉声开口，不想让兄弟这么自责。

这样的事，谁能想到！

“也许有人已经逃走了，也许还有人干活躲过去了，总之结果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坏，就算真被屠光了，现在过去，也已经晚了！”

“那些穷书上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你要是就这样去了，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许世义生怕兄弟冲动，赶紧苦口婆心的劝着，不然现在跑回去跟山匪拼命，搞不好山匪就在村子里等着，他们去了就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

“哥，我没事，我还没傻到把过错全归到我自己身上的程度，事有因果，我不可能一点过错都没有，可大头不在我这！”

许世安无奈的笑笑，只是眼里的阴冷仍是没有散去。

他又不是救世圣母，不会过于自责，只是山匪屠村，死的更是极为熟识，沾亲带故的邻里乡亲。

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贸然进去，我只想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去了许家村！”

许世安压下心中的五味杂陈，轻声说道。

人总喜欢标榜自身与动物的区别，说些道德仁义，方圆规矩，高高在上，守那礼仪教化，可有些东西，是掩盖不来的。

不过是上面的玩的花，彰显自己的高明，下面的更直接，以此特立独行。

说起来，他与山匪没什么本质区别。

都在杀人。

哪会有人在乎是为杀而杀，还是以杀止杀。

也许有人在乎，可他，并不在乎！

许世义见老二脸色不再如之前那般难看，也没有因此冲昏头脑，找山匪拼命，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老二舍命向山匪复仇，真要那样的话，他们此去，就是有去无回，十死无生。

两人的力量，对上几百山匪，哪有赢的希望。

如果整个村子联合起来……说不定……

想到此处，许世义又叹一声，跟山匪起了冲突的是他们两兄弟，如果山匪没威胁到村子里其他人的性命，又有谁愿意跟山匪换命。

人是有私心的。

许世安的步伐不算快，却也不慢。

他也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做那一路狂奔回村子的举动，那样回去，就是村子里尚有人存活，他也没法与土匪交手。

只能一边走一边恢复些体力。

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仍然忍不住的冒出些念头。

猛兽山具体有多少人他不清楚，估计也就是三五百之间，他昨夜弄死了不少，加上早上射杀的，没有五分之一，也该有十分之一。

又有一百多人追杀他，再加上山寨里一定会留些山匪防守，去往村子里的山匪，虽然不少，可绝对不是特别多。

如果……如果老少爷们硬气些，不说逼退山匪，最起码能撑不短的时间。

可他也清楚，人的心气一旦没了，别说百来个山匪，就是十来个，屠村也是轻而易举，杀狼和杀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要是村子里的人团结一些，哪怕山匪屠村，哪怕村里的人无法与山匪抗衡，最起码能让村里的人活下来一部分。

呼~

许世安轻出一口气，希望，老天爷照顾照顾那帮老少爷们，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临近正午时分，空气中已经是燥热难耐，就是一些动物，也都躲在各阴影下乘凉，只是高空出，多出了些大鸟盘旋。

两兄弟，也终于在此刻来到村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