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重写命轨
- 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 沉默的榴莲
- 2080字
- 2025-06-01 00:19:43
四周风息全断。
哪怕只是站在这“未写之页”前,识火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回溯,仿佛有什么在拷问你内心的第一笔——你为何存在?
我上前一步,目光直视那空白页面。
无字,却有压。
一种无形的“咒压”从纸张中渗出,像是这页纸从未承受任何构咒,却早已记录了所有的“未落笔意”。
苏雁站在我左侧,脸色苍白,喉头轻颤:“这就是……空书起始页?”
“是。”我回答,声音沙哑,“但它不会开。”
“除非……”我话未说完,忽然感到识海中某处剧烈抽痛。
我识海剧震,那种痛,不像往昔魂火灼伤,而更像是某种久封的禁咒,正被强行唤醒。
不是外力,而是这张——“未写之页”。
它没有字,却像承载着亿万命轨中被删去的句首,一寸寸灼烧着我的意识。每看它一眼,灵骨深处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仿佛自己被什么古老力量审读着,连内心的杂念都被翻出一页页读遍。
纸依旧空白,静默如雪。
可我分明能听见,它在呼吸。
不是风声,而是一种极慢极低的“句尾回响”,如同有无形之手在翻它的下一页,只是它——还没写下去。
苏雁忍不住咬了咬牙:“它在试我们……你感觉到了吗?”
我点头。
牧瑶却忽然抬手,目光落在那纸张正中。
“它在等。”她忽然低声说,“它在等——某个具备‘书写权’的存在。”
“我们不是。”她看向我,“你虽然是‘镇界之钥’,但你没资格动笔。”
我一愣:“什么意思?”
“潮印只是咒锁。”她语气幽沉,“不是笔。”
这句话如利钩,直接挑破了我脑中某层迟钝的迷雾。
没错。
我以为潮印能写,是因为它回应了书终者的笔锋。但回应,不等于主笔。
“那谁是?”苏雁低声问,“谁有资格,去落下这空书的第一字?”
没人回答。
空白之页依旧无声,无息,唯有那扑面而来的咒压愈发厚重,仿佛天地都随着这张纸逐渐下沉,像一块将要压碎命火的墓碑。
忽然,桥尾处传来微光闪动。
我猛地回头——是璃瑜!
他并未跟我们同时踏桥,但此刻,脚下却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璃族古纹,那纹如熔金刻火,灼灼而动,仿佛从他血中生出,又从虚空中引来。
璃瑜缓缓走来,面色空白,神情似醒非醒,宛若梦游。
“他怎么会——”我刚想上前,却被苏雁一把按住肩膀。
“不对劲,”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身上有别的笔意……”
我愣住,看着璃瑜伸出右手,那只手掌竟隐隐泛出灰光,掌心一道血色命脉,在指缝间蜿蜒扭曲,像是被撕裂的咒骨。
他走到空页前,轻轻抬手,指腹划破——
一滴血墨,混杂着璃族余韵与残咒之气,从他指尖滴落。
没有落地。
而是精准地落在了空白纸面正中央。
那一刻,我甚至听见虚空发出一声极轻的“咔”的响动,如老旧咒页翻开的脆声。
整张纸微微一震。
灰雪如骤雨自纸边坠落,原本如石般静止的页面,缓缓开始——显影!
不是墨,是火。
是字在燃烧!
那血墨未干之处,浮现出一行古语,字体奇异,咒根倒写,字字如咒火钻入识海,每一个字符都带着不可名状的构灵重压。
【书不为人写,笔不为命动。】
六字,如咒碑开裂,瞬间引得四周识页颤动,连我潮印都隐隐刺痛。
“什么……意思?”苏雁喃喃,脸色愈发苍白。
我望着那逐渐燃尽灰迹的咒句,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不是一则指令,而是“判语”。
判我们这些妄图操笔之人,根本无资格触碰这页。
“这页纸,不属于命界任何一脉。”我低声道。
“不是命书的延续,”牧瑶眼神忽而发亮,“而是……命书的源头。”
“它是句首,是起笔,是零页。”
纸上光焰渐熄,但那股“书页已睁眼”的感觉却愈发清晰。
仿佛某种存在,正在从它背后苏醒。
一股极度沉重的识压忽然从虚空砸落。
我猛地转头,原以为是书终者再次现身,谁知一道模糊却熟悉的身影,缓缓从空中浮现。
是璃漠。
但这次,他不是魂影,也不是残印。
他真正降临,穿越“句前界”,踏入这未写之页。
衣袍飘飘,如墨页熏染,神情沉郁,骨气如碑。他站在纸前,望向我们。
“终于,你们都来了。”
苏雁警惕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璃漠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璃瑜,目光极为复杂。
“他的命,不属于他。”他低声,“而那滴血——是她借的。”
我心头一凛。
“她是谁?”我追问,“你是说……零语者?”
璃漠微微点头:“她曾以残识在璃族血契中留下痕迹,她无法亲临,只能借璃瑜,写下那一滴‘开纸之墨’。”
“现在呢?”牧瑶上前一步,声音带着颤意,“我们开启了纸页,然后呢?”
璃漠目光一沉,抬手一指纸后虚空。
那里,正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缝隙中,没有光,没有暗,只有一条由残页和断字堆叠而成的长路,直通向某个无尽深渊。
“你们若想结束这一切,就去找她。”璃漠终于开口。
“去找那位——未曾完成书写的【终笔之人】。”
这一句话落下,纸页猛然震动,四周咒风大作,整个“隐名天索”都仿佛化作一本崩裂的命书,每一页都朝我们背后崩塌,只剩眼前这一条路——笔路深渊,幽远无尽。
我与苏雁、牧瑶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燃起一样的决意。
我们走到这一步,已无路可退。
不是为了破书,不是为了重写命轨,而是为了——
我深吸一口气,踏上那道被璃漠所指的裂缝之路。脚底踏实,却又分明像是踩在某本即将崩塌的命书脊骨之上。每一步都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不只是肉身,更像是意识被一页页“拷问”着,从内心到魂核,全部翻审重构。
走在我们前方的璃漠,已然半透明,他的气息在虚空中时隐时现,像是被某种更深的咒意拉扯着,不再属于这片界域。他像一个引路者,却并不属于我们这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