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掌家

妄意洲趴在贵妃椅上,被愁绪染了几分,桃夭端了白粥回来见了这样的一幕,把粥放好过来问道:“夫人可是又起了心事?”

妄意洲道:“没事,吃饭吧”他才坐下,院外的丫鬟来报:“夫人,林姨娘求见”

“林姨娘?”妄意洲看了桃夭眼神寻问:“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吗?”

桃夭对他点了头道:“可能是昨晚相爷过来用膳······”不用多说,妄意洲是明白了,但也不明白一事道:“既然你说她是指使执墨的人,为什么她无事?”

桃夭自是知道夫人说的是为什么没惩罚林姨娘,桃夭摇头,妄意洲开始好奇来人的手段,便道:“跟她说我要用膳,让她回去吧”

丫鬟道:“诺”出去转告了夫人的话,林姨娘没想到半年不见,陈薇儿脾气涨了如此一节,恶狠狠的盯了通报的人,吓得丫鬟跪地道:“姨娘饶命,奴婢通报了的”林姨娘缓了情绪抬头示意跟着的李嬷嬷扶她起来,李嬷嬷明白,上前虚扶跪地丫鬟哄道:“你看你,姨娘又没说你的不是,瞧你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姨娘没肚量”

丫鬟虽然被李嬷嬷扶了起来,身体还是不自觉的颤抖,唯唯诺诺的看了俩眼后面的林姨娘道:“诺”,林舍竹轻甩了手帕转身离开,李嬷嬷紧跟了上去,等二人回了翠竹院,李嬷嬷献计道:“陈薇儿如此不知好歹,姨娘给她院里的膳食扣掉一半,给她点教训”

林舍竹再一次没买李嬷嬷的帐怒道:“你是陈薇儿派来的吗?”

吓得跟上来的李嬷嬷刮了自己两刮子慌张的跪下双手撑地磕破了头求饶道:“姨娘饶命啊,老奴对你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林舍竹冷默的眼里透出寒气道:“难为你还能嚼出几个字,眼下什么情况你不知吗?你要作别拉上我”林舍竹说完也不等李嬷嬷在表忠心道:“以后蒹葭院所有的吃食,穿衣紧最好的送去,但凡少一枚铜钱,你去找执墨吧”

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李嬷嬷听了李姨娘最后的通牒磕头道:“是,老奴记下了”

蒹葭院

妄意洲一边用早饭,一边问桃夭道:“执墨被你们爷弄去哪里?”

桃夭道:“吩咐含剑杖毙丢乱葬岗了”妄意洲听完,放下勺子若有所思,须臾道:“正午你把府里丫鬟婆子唤来我院”

庭阴转午,院子里一排排的,一群群乌泱泱的人,这个场面很是壮观,妄意洲在上首且一脸淡然,下面的丫鬟婆子小厮心中不安,有甚者窃窃私语谈论突然的变故,林舍竹一身宝蓝彩绣广袖对褂,簪了一对东海珍珠头钗,一手捏着手帕风风火火的来,和平日的倘若自然全然不同,焦急万分,林舍竹停在回廊上看向上首的人气场全开就像换了个人。令林舍竹升出一片疑云和嫉妒,凭什么?出身吗?现在的陈微儿父亲戴罪,她一个罪臣之后凭什么?想太多,指甲深深把手心抓出血也浑然不知。

妄意洲瞧见进入蒹葭院的林舍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轻嘲道“嫉妒果然让人发疯,我倒要看看你可以忍多久”,妄意洲看了一群心思各异的众人冷漠道“今日聚集蒹葭院是想认识各位掌事嬷嬷,哪位先来?”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让一众人打颤,敲打之意很明显,这个时候就看谁先出来表明心意了,几位滑头的偷偷打量林姨娘表情好听她指示,生在高门府院,讨好别人只不过为了好好活下去而已,看了半天她也不说话,直立立的站在廊下。

妄意洲探究了一圈没有人站出来,他不急不躁的吩咐桃夭搬来太师椅,裙子一撩坐了上去,抬头看了日头,酷暑的中午可不好玩,就看看谁先倒下,一场较量不知不觉中开始了,主子不表态没有人敢强出头。

三刻后日头渐低,真是诸神打架小鬼遭殃,在场众人开始摇摇欲坠,容易出汗的现在已经开始酸臭起来,微风带起阵阵的别样味道,闻见臭烘烘的味道,众人颇有些嫌弃的皱眉不悦。

察觉环境的差别,林舍竹用手帕捂了嘴让丫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也连带换了盘点心坐了下来,好似无关紧要的看戏般,高兴之余还饮起了茶品评几句。

很快一个倒下,又一个倒下,厨房掌事嬷嬷眼看事情超出了可控制范围跪下来轻擦泪水低眉顺眼的为众人求情道“求夫人怜惜我们这些下人”磕起了头。

妄意洲瞧着嬷嬷泪从眼眶而出,声泪俱下好不凄惨,但她并不急着给任何回应,引起了众人心中积累的不满,妄意洲见火候差不多了,美目挑动扬了嘴角看向廊下的人道“嬷嬷怕是跪错了人”

掌事嬷嬷听了他的回答错愕间明白过来,接着道“老奴没跪错,夫人是当家主母,你都当不起,这相府没有人可以”妄意洲听到想要的话顺其自然道“是的,我会给你们做主,桃夭去请府医,把人都抬下去吧,嬷嬷们都留下来”

一众小厮抬起晕倒的人离开,林舍竹攥紧拳头起身走了过来在离他几步处道“恭喜姐姐”

妄意洲睥睨林舍竹突然的质问道“喜从何来?”

林舍竹深吸一口气道“恭喜姐姐重掌家”

妄意洲起身迈开步子,渡了几步上下扫了她道:“夫人掌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倒是辛苦姨娘这些年帮我打理相府,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问得林舍竹哑口无言,沉默片刻道;“能帮姐姐是妹妹的荣幸”

妄意洲不在看她,转瞧了跪在院里沉默寡言的厨房嬷嬷,管家,采购嬷嬷诡异道“哦,竟不知妹妹如此喜欢助人为乐”妄意洲回到椅子旁端起茶桌上的点心对桃夭道“请各位嬷嬷吃点点心吧,玉簌斋的很难买”。

桃夭接过妄意洲手里的点心道“诺”

众人垂下头似乎在思考,厨房嬷嬷最后怯生生拿起点心感恩戴德道“谢夫人赏赐”众人也纷纷效仿,戏曲落幕了。林舍竹没从陈微儿手里讨到好处,回到翠竹院在窗前发呆,一声“姨娘”打破了死气沉沉的屋子,抱起元姐儿无声的啜泣,元姐儿奶声奶气的哄道“姨娘别哭,等下元姐儿找父亲来陪你”林舍竹抱得更紧了。

元姐儿疾呼道“姨娘我喘不过来气了”恍然回神的林舍竹破涕为笑亲了元姐儿一口道“我的元姐儿最好了”。

蒹葭院

林舍竹先行离开后众人得到夫人的吩咐也离开各自干活,妄意洲瞧了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转身回屋,窗前的竹帘下烟雾袅绕,妄意洲走到香炉旁闻了闻皱眉,已经很多遍从重申不需要这种香味很浓的香,桃夭坚持使用,妄意洲很无奈,有相爷夫人名分又如何?连使用什么香味的香都做不了主,这个时代女子还不能出门做生意,更让他头疼,妄意洲气得关了门把跟在后面的桃夭赶了出去,桃夭也不在意的候在门外。

看了几页书的妄意洲想到为什么要和她计较?打工的能和老板计较吗?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便开门放她进来,随意瞄到院里角落掉落的青黑瓦,四四方方一面,凹了个造型,吩咐桃夭捡来洗净铅华不可弃了,这去厨房拿些鲜肉面粉调料过来。

桃夭不解还是照做了,抬头瞧了天空,桃夭提了桶水去到海棠树下洗刷着黑黢黢的瓦片,妄意洲盯着女子背影不由得叹“好倔的丫头”,桃夭擦了额头的汗,提起瓦片甩甩水对着屋里的妄意洲道“夫人,洗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妄意洲一手拿书看着他的倔丫头道“放在窗前的茶桌上,你去厨房取些肉,最好好是羊肉,再拿点盐,总之厨房有什么调料都拿来”桃夭进来放好东西去办事,刚转入厨房含剑挡了她去路道“跟我去见爷,爷有事吩咐你”

收回脚两人一前一后走去书房,桃夭行礼“爷,不知有何事吩咐桃夭?”还这研究沙盘的人没有及时说话,桃夭保持着礼,杨谦禹插完最后一根旗子道“今天的交接顺利吗?”桃夭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杨谦禹听罢,缓了一会道“还算聪慧,你下去吧”。

桃夭“诺”又急匆匆的往厨房去。

妄意洲等了很久还不见人来,无聊心起便在院里走动,顺便好好瞧瞧府邸,来半年了还没有好好打量打量,转到侧屋小厨房桃夭就回来了,顺带着几个小厮,他们按照桃夭指示摆好。

众人见礼:“夫人好”

妄意洲出来点头道“桃夭,把红泥小火炉升起来”

桃夭道:“好”

桃夭对众人道谢后,放下东西的众小厮离开,桃夭开始升火,呛了几口烟才点起火,妄意洲等她缓过来劲后吩咐桃夭去取酒来,妄意洲调了糊糊面汤往烧热的瓦片倒去,桃夭取酒回来看见烧红的瓦片黑中透红,一层冒气泡的粘稠糊糊在上面“咕噜咕噜”打滚,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妄意洲边开瓦边给桃夭解释“我在给它开锅”。

“开锅”可怜的桃夭知道开锅,却不知道瓦片也需要?被妄意洲哄得一愣一愣的,妄意洲起身挑起瓦片道“等它冷了,辛苦你再洗一遍”

再一次洗净的瓦片架在红泥火上,用丝瓜瓤刷了一层油,“滋滋”声炸了起来,桃夭搬来椅子妄意洲已经给她烤好了一碟肉,桃夭推辞不受道:“夫人这不符合规矩”,考虑很久的妄意洲道“的确”拿了回来道“你自己来”让出了位置,自顾自吃起来。

吃肉配酒赛过神仙“嗯,不错”也不知道是夸吃得好还是桃夭伺候得好,妄意洲很满足,吃饱喝足的人自然不会太早休息,在不,院子里逛了起来,消食半响进屋看账本对门外候着的桃夭道“去告知相爷,所有铺面,田地,庄子的掌事人三日后来蒹葭苑,我要见见”。

彼陈微儿非此陈微儿,一切新的开始从宣示掌权人,收到信的各位掌事面面相觑,这位夫人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俗事了?三日后,就算心里太多疑问还是欣然前往相府拜见。院里一排的掌事瞧见昔日不一样的夫人,脸上云淡风轻不见往日的忧郁阴霾,阳光照在门框下的人周身渡了层金高贵不得了,妄意洲出声道“各位掌事远道而来,请先入院用茶”桃夭带着一群婢子如鱼般涌了进来。

妄意洲端坐上首眉间笑意盈盈道:“各位喝茶,请各位掌事来,一是告知以后当家的人,二是想了解近年相府的收入,盈利和明年的打算,各位知无不言啊”掌事们坦然一笑,庄子上的掌事站了起来行礼道“夫人,庄稼今年收成比往年高,除去成粮,种子,多了新粮十万石”

有人开口自然都陆陆续续报了上来,妄意洲听完众掌事的上报很满意的点头,再继续聊了些日常,众人便告辞,妄意洲唤桃夭帮自己送送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