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皑怎么也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寡妇居然这么狠，不由得有些佩服她。
丈夫去世，族弟逼宫，安排好儿子，求上自己，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她能克服巨大的心理负担，冷静的做出这些安排，这些都不是普通妇道人家能做到的。
但表面上曹皑还是沉吟不语。
和蜀人搭上关系，杨千亿死有余辜。如果有机会，曹皑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但是，这里毕竟是天水郡。除了自己的五百征蜀军，地方守备兵基本上就是个摆设。郭淮的郡兵最快也要十天才能赶到，能依靠的力量只有自己。
而根据多方得到的消息相互映证，清水、略阳两县聚居的氐人足有十多万之众。拉出上万名青壮轻而易举。
没有完全的把握，曹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刀。
果然，曹皑不接茬，薛夫人立刻就急了。
她精心的布置就差曹皑这关键的一环，不能功亏一篑！
“将军迟迟不语，莫非是怕了杨千亿？”薛夫人柳眉倒竖，一脸怀疑道，“若是连将军不愿主持公道，我母子为俎上鱼肉，还不如自行了断。”
说完，她转头望向杨百万棺木所在的灵堂，然后闭上了眼睛，面上满是决然之色。
曹皑不吃这类激将法，即便是美人在前，他也无福享用。他冷冷地道：“夫人哪里话来？在下已将杨帅的不幸连夜报到长安，无论是夏侯将军还是郭使君，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长安？”薛夫人连连冷笑，“从长安到天水最快也需要十日。来回便是二十日，二十日内，杨千亿进可纵兵掳掠，退亦可退入武都。十数万人口退入蜀中的罪名，将军即便身为大将军之弟，恐怕也难以洗脱吧？”
“妾身可是听说，太傅在朝中与大将军关系并不好啊！”
临了，她还不忘提醒曹皑，他头上还有把刀子挂着。
“夫人莫非是在威胁在下？”曹皑最不喜欢被人要挟的感觉，他遽然起身，走到薛夫人面前，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凝视自己，“太傅可没空管夫人的事！”
见曹皑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薛夫人已经看出曹皑心虚了。
烛光下，薛夫人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她丝毫不怕曹皑火热的目光。
“那又如何？”薛夫人笑道，“反正夫君一死，妾身也是贱命一条。杨千亿一旦掌权，不用等旁人动手，妾身也就被部族踢出了。将军可曾在这府中见到一个活人？”
“那倒未必！”曹皑也哈哈一笑，“只要夫人愿意，在下自可庇护夫人母子前往长安居住。夏侯将军那里只需在下手书一封，保夫人母子衣食无忧还是轻而易举的。”
说完，曹皑火热的目光在薛夫人衣领下起伏的雪白上来回扫动。
薛夫人挣脱曹皑的手，微微摇头。
“妾身要的不是自保，而是报仇！”她明媚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厉色，“于公，那杨千亿联合蜀人，劫持部众，意欲归蜀。于私，他杀我夫君，杀飞龙之父。此仇不共戴天！”
“将军！我清水氐众达十万，牛羊亦有数十万。麾下青壮何止万人？”薛夫人见道德绑架不管用，便退而求其次，用利诱曹皑，“若是将军愿意出手除去杨千亿，于朝廷不仅是大功一件，清水氐感恩戴德，也必将为将军效力！”
“哦？”曹皑眉头一挑，似有意动。
但这只是最基本的条件。
“不仅是本族…”薛夫人说话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轻轻除下肩头的衣衫，“妾身蒲柳之质，若将军不弃，也愿朝夕以奉枕席…”
最后的几个字轻若蚊飞，一张俏丽的脸庞早已羞得通红。
“夫人如此志坚，在下也甚为佩服！”曹皑咳嗽两声，示意她穿上衣服，别着凉了，“夫人既然如此坚定，想来也是胸有成竹，有所谋划吧。在下可不愿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不会的！”薛夫人一听曹皑答应，连忙解释道，“妾身虽然不敢说十成把握，但九成把握总有的！”
只要一提起报仇，薛夫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眼中满是坚毅的眼神。这让曹皑想起了杨飞龙，他也有母亲同样的眼神和脾气。
见曹皑盯着自己看。薛夫人脸上又是一红，她还以为曹皑在看自己别的部位。
“咳～”薛夫人轻咳一声，提醒曹皑集中注意力，又悄悄束紧了衣领，收起了春色。
“将军想必已经知道飞龙在天黑前离城而去了，可将军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薛夫人正色道。
“妾身让他回清水，回族中！”
曹皑听了心中一震，此时此刻还让儿子自投罗网，这薛夫人的胆色的确不一般。
“不过，妾身让他回族前先绕道去一趟南安！”薛夫人一脸狡黠地向曹皑介绍自己的计划，得意之色就像一个少女在展示自己的新衣服一般。
南安紧邻天水西侧，从天水去广魏的清水，除了从渭河沿岸的官道外，倒是另有一条从北侧绕道的山路。不过去南安干什么？
“将军不知。先夫在日，与南安羌姚氏一族交情甚好。因此南安郡也有我部众万余人，这些人深感先夫之恩，对先夫死心塌地。是绝对可靠之人！”
“所以，夫人打算借助这个部落的力量对抗杨千亿？”曹皑已经猜出了她的计划。
“这是自然！”薛夫人点点头，她生怕曹皑再找机会跳车，连忙又接着道，“这个部族至少能聚集起千余精兵，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我儿在聚集起此部落的兵力后，便会带兵向杨千亿投降！”
“诈降？”曹皑抢答道。
薛夫人心里不得不承认，对曹皑有些看得太低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曹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她就认定曹皑和长安那些魏国高官一样，都是色中饿鬼。可没想到，他不仅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还对自己的计划毫不吃惊。
“夫人为何认为杨千亿必定会接纳令郎的诈降？”曹皑笑着问道。
事关他自己和五百多魏军的身家性命，他要保证计划的可行性。
“杨千亿或许不在乎，但那蜀国使者一定在乎！”
薛夫人的回答斩钉截铁。
“将军可知那蜀国使者是谁？”她咬牙切齿的问道。
可没等曹皑来猜，她就直接答道：“正是叛贼姜维之子，姜德！”